这雪,显然是从昨夜就开始下了。
此时的圣人故居,已然披上了一件白衣。
还隔着老远,李牧便察觉到昨日那大殿的屋顶上,站着一人。
微微皱眉,收回了想要撤下黑绸的手。
想到这对漆黑的诡异眸子,说不上会为穆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犹豫良久,终是打消了想去看一眼的冲动。
闪身来到了大殿的屋顶上。
“十五公子!”
陆蒹葭显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只是略一迟疑,面上便露出喜色,转身看向李牧。
“采薇姑娘耳力不错,未转身便知道是我。”
李牧的心情有些复杂,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并非如此,我没有公子那样的耳力,而是有别的办法。”
陆蒹葭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
对此,李牧也并未多说,只以为是陆蒹葭的谦逊之语,话锋一转道:
“采薇姑娘,我不是说,今日我不一定回来,让你不用…”
然而陆蒹葭则是打断道:
“可公子还是来了。”
李牧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明明感觉这个叫‘采薇’的姑娘,动机很是奇怪。
昨日之后,自己也不打算再与她接触。
但方才在客栈中,怎么就…
想到此处,李牧微微侧耳,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问道:
“那树后之人,采薇姑娘可认识?”
闻言,陆蒹葭微微一愣,顺着李牧的手指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躲在树后向二人这边张望。
陆蒹葭微微皱眉,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认真的解释道:
“是昨日教我做糕点的翠姨,她应当是没有恶意,公子勿怪。”
「这老阿姨虎背熊腰的,我还以为是个男人。」
李牧心中暗想,看来这感知还不怎么准确,男女都分不清。
这时,便听陆蒹葭又道:
“公子可愿,尝尝我的手艺?”
李牧心中,不由想起另一个请他吃过饭的女人,洛幽。
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女人,让李牧有了‘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我在担心什么,她要是真的图谋不轨,顶多也就是个送上门的便宜,占了也白占。」
心中暗自腹诽,当即歪头,示意了一下脚下厚厚的雪地。
看到李牧的动作,陆蒹葭立刻会意。
随后只听到一阵衣袖摆动的破空声,随后便是陆蒹葭那充满磁性的嗓音:
“可以了,十五公子请坐。”
刚才的真气波动,虽是微弱,但李牧此时的境界,却是能清晰的察觉。
「一阶!」
李牧清晰的记得,陆蒹葭昨日透露过自己的年龄。
十九岁,内家一阶!
「这都什么怪物。」
李牧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陆蒹葭身旁。
此时,她对陆蒹葭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却不愿再绕弯子,直言道:
“采薇姑娘,当真只是想与我结交?”
“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不知是何事让公子如此顾虑?”
陆蒹葭慢条斯理的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碟糕点,摆在由食盒拼起的简易桌案上,语气淡淡。
“姑娘的出身应是不凡,功夫更是天下仅有,至于样貌,听姑娘和…额…我师兄的描述,应当也是倾城之姿…”
李牧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听陆蒹葭口中轻笑,打断道:
“公子是觉得,小女子过于优秀?配不上小女子?”
李牧虽早已习惯了陆蒹葭这种说话方式,却还是有些纳闷,不确定道:
“配?”
“小女子主动与公子结交,又顶着风雪等了公子一个早晨,还准备了糕点,难道公子这还看不出来?”
陆蒹葭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面对陆蒹葭如此清奇的‘告白’,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陆蒹葭从碟中,取出一块糕点,递到李牧面前。
李牧并未抬手去接,而是张嘴咬下,随后含糊不清的答道:
“有!还很多!”
陆蒹葭飞快的收回了手,看着青葱玉指上,还沾着李牧的口水,皱眉道:
“公子是要用这种办法,让我知难而退?”
“太甜了!”
李牧艰难的将糕点咽下,抬手拍了拍胸口,
“突然发现,和你这种太直接的女人相处,也挺难得。”
“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蒹葭毫不在意的将手在裙子上随意一抹,随后又从另一个碟子中取出一块糕点,再次递到了李牧面前。
李牧想也没想的再次咬下。
让他意外的是,陆蒹葭这次却是没有躲。
直到糕点咽下,陆蒹葭的手指,还留在李牧的口中。
李牧微微后仰,松开了陆蒹葭的手指,奇怪道:
“你为何不躲了?”
“为何要躲?我看公子像是很喜欢这般。”
陆蒹葭的声音,明显有些异样,却还是针锋相对道。
“所以,姑娘愿意做妾?”
李牧微微叹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然而这次,陆蒹葭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不会嫁与公子,无关做妻做妾!”
“嗯?”
李牧诧异,便听陆蒹葭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我已有婚约,年后便要成亲,所以与公子相处的时间,只有这风雪雅集期间,之后便不会再见。”
「我了个次奥!」
此时,李牧的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奔过。
这一句脏话,哪怕不当讲,李牧也是要讲的。
「老子这是捅了渣女窝了?这算什么?报应吗?」
这真不是李牧矫情,按照兴朝的礼教观念,之前李牧在丞相府遇到的那一出,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
李牧本以为自己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就够离谱的了。
没想到,眼前这还有一个更离谱的。
李牧一时,甚至忘记了表情管理,黑绸下的眼睛瞪的老大。
良久方才回神,口中感叹道:“姑娘真是生错时代了。”
这时,却听陆蒹葭笑道:
“与公子说笑的,小女子当真只是想与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李牧微微颔首,但他却不觉得陆蒹葭之前的话,像是在开玩笑,
“能娶姑娘为妻,那男子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然而,陆蒹葭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我也这么觉得,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愿母亲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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