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走后,查曼云本不想进特护病房看小林佐佐木,但他毕竟曾今是自己的恋人,更何况,这第二回又受了伤,且有一点,也是因为肖玉刚才对她的冷漠态度,令她很不高兴,赌钱的想:哪儿得罪这个男人了?象差了他二百钱似的。
于是,她推门轻轻走了进去。“我没有什么话要问你了,请你出去。”小林佐佐木扒在那儿,动也不动地说道,显然,他还以为是肖玉。
“是我。”查曼云静静地回答道,望着床上的人。
听到是查曼云的声音,小林佐佐木立刻转过头来:“是你,很久没见了。”他一改刚才冷酷的表情,眼里带着一丝惊喜和温纯之气。
“我是来告诉你,医院没有外伤药了,耽误给你换药,真是对不起。”查曼云表示道歉:“不过,听肖大夫说,马上就会有了,请不要生气,这样对伤口不利。”
见查曼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小林佐佐木难免有点失望:“你,就是来向我道歉的吗?”
“不完全是,还来看看你。”查曼云淡淡地回答,一双美丽的大眼晴里,看不出带有任何的感情,但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泄漏了她心底的一丝悸动。
小林佐佐木凝望着这双美丽的眼晴,点点头,没有说话,不知此刻在他的眼前,脑海里,是否又出现了那幅与查曼云一起,在富士山下的合影。
“我去看下药房的药来了没有,一会儿让裕子小姐替你来换药。”说着,查曼云转身走向病房的门,刚伸出手去要拉门,便又听得身后小林佐佐木的声音:“我想带你回日本,等战争一结束,我们就一起回去。”
查曼云忽然觉得脖子梗上的刺青,那朵鲜丽无比的曼陀罗,象要一下子扎进肉里那样的难受,她忽然撰住门把手,将门猛得拉开,逃也般地冲了出去。
再说查猛,当他采购了一车的外伤药,赶回医院时,在路上,恰碰上了他阿爸--查万年。“小子,你运这么多的外伤药干啥呀?”查万年刚刚从外地运一批货回来,对发生正月里的那桩特大火灾案,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阿爸,你还不知道吧,元宵节那天晚上,你不在家,镇公所大院闹花灯走了火,烧死烧伤了无数的小鬼子,这不,那些个没死的,全进了我们医院了,连那个小林佐佐木也被人打了飞镖,住在特护病房里呢。”查猛说着,又悄悄地将肖玉如何开证明,施巧计,让他去警保署捞钱买药的事,绘声绘色地向他阿爸演说了一遍。
“这个法子好,太妙了。哈哈。”查万年听了哈哈冲他儿子大乐,即而又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这事只能对你阿爸说说,可不能向外人乱传啊。”查万年两次跟肖玉合作“出征”,还真有点地下工作者的精神哩。
“阿爸,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的,我走了啊,医院那边还等着我呢。”查猛对他老爹道。
“走吧走吧,小心点啊,这小子还真出息了。”查万年望着儿子的背影,嘴里唠叨着,想想自己现在没啥事,何不去镇公所看看,那儿到底被烧成啥样了?
于是,他便顺着街市口一路走过去,当他来到区公所时,远远便望见镇公所的那个方向,嚯!哪还有什么房子啊,简直就白马一平川,全他妈烧没了。
哎哟,这火起得可够大的呀。他心里喃喃自语,闹个花灯咋会闹成这样?他左右的寻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行,我得找个人问问是咋回事?可找谁问呢?站那儿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人,何不上他家去唠唠磕?问个明白。他想到的是谁呀?老县长--吴家举。而且,吴宅离镇公所也不远,过一条街就到了。
查万年这样想着,不再朝前走,饶过区公所向吴宅慢慢走去。等到得大门前,他便嘭嘭地敲打门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有人朝门口走来。
“谁呀?”里面传来官家李伯的问话声。
“是我,查万年。”查万年在门外应声回答。
咯吱!大门打开半边。“哟,查老弟啊,好久没见到你了,过年也没见你来串门,快,快请屋里坐。”李伯见到查万看,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年中去外面跑了趟货。”查万年一边进门一边说道:“你们老爷在家吗?今天这不没事,来瞧瞧他。”
“在,还有几个客人,正在书房里聊天呢。”李伯笑呵呵地道。
“哟,那我来的不巧,要不,我晚点再来。”查万年一听,便停下脚步,意思要回去。
“不必,有你认识的南宫小兄弟,是他带了两个洋道士在屋里唠嗑呢,你进去不妨。”李伯一把拉住他向他说明。
“是吗?南宫兄弟在呀,那我可得见见。”查万年闻听又向里面走,自那次偷袭伏龙寺,他跟肖玉打埋伏,设引线,为南宫春的赈滇游击队做准备,也算是合作了一场,虽然彼此没谋面,但也心心相印不是?嗯,这回正好再唠唠那天的事。嘿!他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这回就是让他走,他也不走了。并且,人才到书房外面,就大声喊:“吴县长,查万年来看您来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听到外面的喊声,屋里的几个人停止了说话,吴县长闻是万年老弟来了,便赶忙离坐:“是老查兄弟,我得赶紧的接去,不然他那火炭脾气,又得爆。”开着玩笑话,已然走到书房的门口,众人听了也望着他那急吼吼的样子乐不可支。
“哟,查老弟,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到我府上来了?”屋外传来吴县长幽默的问候声,说得屋里的众人,又都是一笑。
“找你唠嗑来了,我这一出去,回来听说镇公所出了大事,没整明白,这不,找你县长澄清来了。”查万年也兴趣盎然道,说着,他二人已进得书房。
“查老前辈,晚生南宫给你拜个晚年。”南宫春早已站起身,见查万年进来,便向他拱手致意,而坐在他两旁的,分别是乔夫那叶维奇上士、哈利·康格雷夫上士,还有卢秋生也一起在坐。
“哎呀,南宫小兄弟,今天正是巧了,在这能遇到你,你和你的马戏班子,还有你的那帮猴崽子们,还好不?”查万年乐呵呵地走过去,同他握手。
“查老前辈,谢谢您的记挂,他们都好着呢。”即而,南宫春转身向查万年介绍其它的三个朋友。
“哦,我一进来呀,就听说来了洋道士,这真是耳闻不如一见啊,真正的外国种子,哈哈。”查万年说着仰头哈哈大笑着与两位美国士官握手,同时,又拉住卢秋生的手:“后生,你也是医生啊,跟咱家肖兄弟一个行业。”卢秋生斯文的摸样,真正招人喜爱。
卢秋生有点腼腆地向面前的这位老前辈打招呼不说,再看两位士官,尤其是性情无比开朗而奔放的哈利·康格雷夫上士,尽摇着查万年的手,用美国式的中国话向他说道:“老前辈,我们听说了你伏龙寺战役的功绩,你真是了不起呀。”好嘛,他一开头就拍上了。
查万年不想,这美国洋道士知道的还真不少啊。“你听谁说的呀,上士军官先生。”他也高兴得不得了,这老爷们,就爱听别人夸赞他。
“我听南班主说的,如果没有你,日军的敌台不能消灭干净。”哈利·康格雷夫上士认真地回答道。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我不过是借力打力,行个方便,谈不上什么功绩二字。”查万年哈哈笑着。这时,李伯又给重新沏上普洱茶,端了上来,众人又不分宾主的落坐后,边喝着茶边热烈地聊了起来。
当谈到镇公所火灾一案时,吴家举道:“哎哟,查老弟啊,你是没看见啊,那天晚上那个热闹的玩法,龙陵由始以来,从没见过这样的闹花灯,真是空前绝了后了。”他一说起元宵佳节那晚的花灯会,方形阔面的脸上,满是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南宫兄弟,还是你给查老前辈说说,你们这次的光荣事迹呗。”他笑咪咪地吸了一口旱烟袋,浓烈的雾气飘在众人的眼前,把书房的温馨笼罩。
“好吧,我就来说一说当晚的事情。”南宫春的兴致也是极高,这故事啊,他已讲了不下三遍了,但每次都让他激忿填膺,说到高潮部分,便会不自禁地站起身,手脚口并用地连比划带表演,让人听了如临其境,着了迷似的望着他,仿同跟戏台上看他耍马戏一样的不能自拔。
“好,太精彩了,这主意,一定是肖玉这后生出的。”查万年听了之后,不觉大鼓其掌,并下了断言,在他的心目中,肖玉可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哈哈,查老弟,这回你可猜错啦。”吴家举闻听,哈哈一乐,嗑了一下手里的旱烟袋。
“怎么,不是肖玉的主意?哪是谁的主意,快告诉我,我要登门拜访,这人太有才了。”查万年正儿八经地问道。
他的这副认真的神气儿,把在坐的各位,都惹笑了。就连老成稳重,不随便发表言论的乔夫那叶维奇上士也不禁插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居然用了中国的一句谚语,还拿大大的蓝眼晴,向一旁的南宫春那么轻轻一瞟,那样子,真是逗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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