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闻言沉思:“阿兄的意思是,想要拿陆大夫人来让陆肇开口?”
她顿了顿就觉得这办法可行,那陆崇远向来以家族利益为上,他能舍了培养多年的陆执年和他的长子陆肇,恐怕也能舍了一个非陆家本族的儿媳。
如果陆家其他人他未必不会出手,可换作是陆大夫人,陆崇远就算气怒皇后所为跟她决裂,也不会彻底撕破脸皮,捅破皇后苟且之事,拉着皇后母子跟陆家一起去死。
那最后身败名裂的,就只有陆大夫人。
萧厌看着想通了其中关窍后就有些沉默的棠宁:“可是觉得我心狠?”
“没有。”棠宁摇摇头:“如果有朝一日,陆家脱困,他们对付阿兄时,不会顾及谁人无辜。”
换做以前她或许会心有不忍,可深知萧厌处境,知道他跟世家你死我活,早无半分退路,朝堂博弈生死只在顷刻之间,稍有踏错就是地狱深渊,她就不会那么单纯的觉得陆家之中谁人无辜。
她不曾因陆执年的事迁怒陆大夫人,哪怕她曾对陆家所为坐壁旁观不闻不问,可同样,她也不会因为一个外人,来责怪萧厌心狠。
因为她知道,一旦萧厌出事,陆家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姨母,甚至不会放过督主府和棠府所有人。
哪怕他们有人无辜,可陆家依旧会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阿兄所做,只是为了自保,跟世家博弈,容不得留情。”
萧厌看着眼神坚毅的小姑娘,心中泛着柔软。
沧浪和缙云对视一眼后也是松了口气,他们都挺喜欢这位主母,也欣喜她给主子带来的变化,让他身上多了些“人”气,可是他们却不希望棠宁一味柔弱善良,太过正直不懂变通,因为那将来可能会害死主子。
萧厌朝着沧浪道:“安排下去吧,等陆皇后送线索过来,就去陆家拿人。”
沧浪点头:“是。”
“你们下去吧。”萧厌淡道。
谁知缙云却是开口:“督主,还有一件事。”
萧厌瞧了眼坐在身边的小姑娘,见她柔荑落在膝上,白皙小脸似是沉思,他还惦记着小姑娘在书院那边的“投怀送抱”,想着等下怎样能哄着她多留片刻,闻言随口道:“什么事?”
“是宋瑾修的。”
棠宁诧异抬头,萧厌也是难得分出一些心神。
缙云说道:“宋瑾修今日午后带着宋姝兰去了西郊的通月湖,事后一个人返回了城里。”
棠宁惊讶:“他把宋姝兰留在了通月湖?干什么?”
缙云有些迟疑地看了萧厌一眼。
萧厌没好气:“看本督做什么?”
缙云低咳了声:“今日永顺伯府的七郎君罗云平,跟其他几位京中权贵府中的人,相邀在通月湖上泛舟赏荷,那位罗七郎君早前曾跟宋姝兰有过几面之缘,还曾救过她性命,听闻对她颇为赞赏…”
见棠宁像是明白了什么,满是错愕的瞪大了眼。
缙云斟酌着说辞:“那宋姝兰打扮的落魄柔美,惹人怜惜,去后佯装失意游船饮酒,然后失足落了水,恰好被同在湖中的罗七郎救了下来。”
“听闻二人浑身湿透,宋姝兰纱衣落进了湖中,几乎被罗七郎抱着进的罗家船舱,后来直至天黑也没出来。”
棠宁震惊:“宋瑾修就走了?!”
缙云点点头:“他独自回京,被宋家那个宋文黎带人找上了门,宋家先前虽然划掉了宋鸿的名,却留了宋瑾修的,大概是见他还有前程,可这次不仅将他一并除了宗籍,还叫人狠狠将人打了一顿。”
棠宁满眼难以置信,那可是宋瑾修,口口声声将疼爱宋姝兰挂在嘴边,上一世将她一切拱手给了宋姝兰,这一世又为她闹的家破人亡的亲妹妹。
他居然亲手把宋姝兰送上其他男人的床?!
好一个君子,好一个玉台公子!
想起宋瑾修之前指责她和阿茹的那些话,棠宁就黑着脸寒声道:“他怎么没被人打死!”
缙云闻言顿了顿:“快死了。”
“啊?”棠宁抬眼。
缙云说道:“宋家人拿回了先前赠给他的那些东西,连他身上衣物都扒了,等他们走后,那宋瑾修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赊住的那处房子主人突然不愿让他住了,被撵出来时马车轮毂又断了,好不容易找到处落脚的地方,刚一进门就撞上地痞寻事,被人一棍子失手敲在脑袋上,当场就晕了。”
那满脑袋的血,不死也得脱层皮。
棠宁讥笑:“那可真是老天有眼。”
萧厌闻言却是挑挑眉,老天有没有眼他不知道,可倒霉得这么清奇,倒像是有人替天行道了。
他对宋瑾修的事情不感兴趣,如今陆家的事用不上他,宋家那边也已经着人去让他们“假死”了,宋瑾修已经没了用处,他还得跟他家小姑娘琢磨他们的事,哪有功夫管个不相干的人死活。
萧厌说道:“行了,这事知道了,宋瑾修那头人若死了再来回,至于宋姝兰,让人看着永顺伯府,看她想干什么。”
“是。”
“下去吧。”
缙云这才跟沧浪退了下去。
棠宁跪坐在桌边,忍不住说道:“宋瑾修简直连脸都不要了,宋姝兰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亲妹妹,他当初可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将她捧得如珠如宝,如今居然送她去做这种事情。”
她满是不可思议,又带着鄙夷絮絮叨叨。
“那罗七郎是永顺伯府的人,宋姝兰这么直接委身给他,宋瑾修难道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聘者为妻奔为妾,她这以后连个妾都不可能,跟人私下媾和,失了清白,还当众勾引罗七郎,那人若有良心能将她当个外室养着,若遇到心狠的玩玩也就算了,那宋瑾修是不是疯了……”
棠宁正低声说话,冷不丁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热。
萧厌牵着她手说道:“宋瑾修本就是个走投无路的疯子,做什么都不足为怪,倒是小海棠,说说我们。”
棠宁怔了下,对着他突然黏稠起来的眼神,连忙抽手:“我们什么,我们不就是这样……”
她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脸颊浮红,低声嘟囔:“天晚了,我该回去了,要不然姨母会担心的……”
小姑娘起身就想离开,却被拉着腕子轻拽了回来,脚下踉跄撞在萧厌身前,忍不住惊呼了出声。
不待挣扎,就被他长臂一展,直接困在了怀里。
“我们怎样,嗯?”
萧厌语气氤氲,染着撩人晃神的笑意:“小海棠与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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