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昀鸣打开房间起居室里的酒柜, 拎了一瓶白酒出来。
边上窗帘拉开着, 夜色倒灌进房间, 照彻得酒杯波光粼粼的。
灌入几口后,胸腔被火辣泛过, 人微微有些放松下来了, 焉昀鸣盯着微信那张图片, 半晌, 退出来看她自己的账号上那个靓丽的头像。
要点进她的朋友圈,已经无法看到内容了。
他退出来进了手机相册,里面保存了几张她发过朋友圈他觉得好看的照片,以前他从来不会保存女人的相片。
甚至这个专属她的相册里, 还有一张.....床照, 他赤着胸膛睡着了,她穿着浴袍靠在他怀里,自拍的。
他平时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第二天起来是被朋友们通知的, 然后就进了朋友圈, 看了内容后都愣了下, 拿过她手机看评论,下面果然已经公然开起黄腔, 他就捏捏她脸颊, 说以后低调点。
她当时张扬的哼笑说,“本小姐的男朋友,就是要全世界明白不许惦记, 除非我不要了。”
焉昀鸣盯着照片里小小的鼓着腮帮子很是可爱的人,喝了几口酒。
她在他面前,就是底气挺足,一点不怕他。
别的名媛大小姐多少有点不敢在他面前放开,她就可以,完完全全也没把他太当回事。
焉昀鸣转头再去盯着那张搂在一起的照片,眼眸微眯,一口酒又深灌进去。
分家确实是个大问题,足够她随便找个人结婚了,不行到时候再离就可以了。
可是……
她要和别人结婚.....本来只是说,他不结她就不和他在一起,毕竟她早晚是要结的,可是这么快,转眼而已,就真的要和别人结了。
焉昀鸣仰头叹气。
明明十来天了,尽量不去理会她的消息了,看了也一扫而过;明明这段时间也没多么想她,但现在人彻底要从他生活消失得彻底了,以后见面最多也就微笑朝他点个头。
竟然还是有点受不了。
弄得好像这一阵是他在故意忘记的一样,故意不想起她一样。
周柠是回到家才发现朋友把她发了朋友圈的,看着那张搂在一起的图片,她微顿,想要让人删了,但是打开对话框,又临了了没有打字。
也没必要,她现在是单身,想和谁好和谁好,既然已经和别人柔情蜜意了,她也就没再想过他。
再者,即使看到了,也就那样,他不知道抱了多少个了,估摸早就把她忘了,哪里还会在意。
她就退出来没有让人删了,随后自己洗漱了一番,一身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边擦着头发边床尾沙发里的大捧玫瑰花。
其实最近这位相亲对象每日见面都会送,但她也只在今天晒了朋友圈。
就没有那种晒的欲望,平时只拍拍饭,拍拍电影院。
这人是城北唐家的公子,家里认识的,和她曾经也同个学校,算校友,只是以前见面不多,也算不上熟。
只是周家要给她找结婚对象的话,真能找出一大堆世交公子哥。
最近和这位走得近后,段逸那厮还发来说,这已经换人了怎么不换他,他有点不平。
她乐了下说,你段氏又不差钱,她这是在找合作对象呢,不敢祸害他,段公子悠悠说,他愿意被她祸害。
哎。
周柠躺倒在床上,感慨,她虽然各种混场子,但只是会喝,并不滥交,所以名声是不差的,喜欢她的人真的大把。
可怎么就没办法遇到,她喜欢的,也喜欢她呢。
那样就完美了。
原本她是想着,焉昀鸣要是不结的话,她也压根不会这么早结婚的,可是前几日,家里忽然传出来要分家。
周家家业在北市不算大,但是在城北就还算有头有脸,分家这种事情就很让人关心,她上面又有几个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手上的北周娱乐目前是周家比较盈利的公司之一,而这公司她几个哥哥觊觎很久了。
要分的话,最终可能落不到她手上,除非她结婚,背后有支撑,有能力继续运营这个公司。
不然要是公司没了,直接分钱的话,压根就没有可比性了,就是喝西北风的节奏了。
所以她没办法,不结婚的话,就最后连这点花自己钱不靠男人混日子的骄傲都没有了。
其实家里那几个哥哥之前反对她和焉昀鸣,嘴上说着是他花心跟他没前途,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怕她真跟了焉昀鸣,对他们分家不利,毕竟焉总在北城的权势,一般人都懂,有他在,她能分的绝对多了多。
但也等不到他们反对,这个男人也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
最近约会的这位呢,也还可以,长相身材身家什么的都勉强能入她的眼,不过和焉昀鸣那是没法比了,另外,也没有那种让她心动的感觉。
但没办法呀,昀霆大老板又不娶她。
她也已经至那日他把她从会所带走后,十多天没见到人了,其实也好几天没有想起他了,只是在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猝不及防又想起来。
想着想着,就又梦见焉昀鸣这个渣男了,居然梦见他来找她,说愿意娶她。
周柠直接在梦中就告诉自己,你在做梦呢。
嗯,醒来后也发现,真真实实是在做梦。
这个混蛋,已经让她在梦中都知道是假的了。
唉。
但是今日在公司,晚上加班开完会出来的时候,助理忽然偷偷过来跟她说,公司楼下有辆车像是焉昀鸣的,车牌是1008。
周柠知道焉昀鸣有辆跑车是这个牌,因为这是她生日,当时她见到的时候,还调侃骚里骚气,要是换女朋友不得卖牌子。
所以这会儿听到,她就回了办公室,走到窗边去看。
但楼下什么都没有,助理说刚刚车就停在门对面的马路上,这儿会怎么没了,刚刚忘了拍照了。
周柠浅笑,公司在市区,对面是一排cbd大厦,也许大老板来办事呢,就刚好停在那儿,和她无关的。
过后她也没再想,反正他真找她她也不会理他,分了这么久了,她估摸没多久就订婚了,毕竟分家既然已经提上日程,她就不能拖,免得最后被扫地出门,毛都没捞着。
不过,她好像还有一些衣服放在焉昀鸣那个房子里?
焉昀鸣下班后,车开到了北周娱乐的大厦门口停下,但是手机在手中转了几回,最终试着打出去一个,她还是拉黑着。
边上他倒是特意带了个有别的号码的手机,但是临了还是没打。
感觉找她也找不到,她不会出来见他的,那天在车里,话都说到那份上了,确实再找她也没意思。
而且,她现在有非和别人在一起的理由。
他就默默回去了。
今天也没出去浪,忽然没了兴致,他直接回家后就进浴室去洗漱,但是洗到一半,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微顿,关了淋浴喷头。
脚步声往卧室这边来的,他直接拿了浴袍穿上,开门出去。
她回来了?
他火速打开卧室的门,一晃,一个不算很陌生的女孩子在门口,人被他吓到,后退两步,“姐,姐夫,”话落,又刹住,“不是,焉总。”
焉昀鸣眯了眯眼,记起来了,周柠的助理。
他问:“你来干什么?”他往外看,没有她的身影。
助理弱弱道:“柠姐让我来拿几件她放在这的衣服。”
焉昀鸣灼灼盯着她。
助理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问:“不,不在了吗?还有几个包呢?那算了。”一连串说完,她火速退出去跑得没影。
焉昀鸣揉下眉心,走到外面窗边,那小助理在门口打电话,【呜呜呜姐,焉总也许扔了吧,这人目光很不友善,要不算了吧?】
周柠:【......】她几个包很值钱的,在这种有可能下一秒喝西北风的情况下,怎么能随便不要呢。
她叹息:【他不可能扔的,这人才不会那么没风度,你回去拿。】
【呜呜要不你来拿吧?他刚刚好像以为是你,很开心的样子,见到是我,好像要杀人,阔怕。】
【……】
周柠叹气,想了想,【我打给他。】这人不会不愿意的,她也很贪恋他的绅士风度的好么。
焉昀鸣听到卧室里手机响,回去拿,盯着那个熟悉的“柠柠”,他薄唇轻勾起来。
电话通了,一道清浅靓丽的声音传来,【我让助理去拿几件衣服,你帮她拿出去行吗?】
【怎么了?东西都要收走了?】他声懒洋洋,随口问。
周柠默了下,微笑,【对啊,我都和别人在一起了,还把衣服放前男友那儿,不合适吧。】
焉昀鸣:【没事,我不介意。】
周柠噎了噎。
焉昀鸣:【放两件衣服怎么了?你来过夜我都不介意,床还给你留一半。】
【......】周柠深呼吸,【焉昀鸣!你个混蛋。】
焉昀鸣看着挂了的手机,慢条斯理走到衣帽间门口,里面确实有许多她的东西,他平时比较少进来,就没发现她还有很多东西在这。
其实之前分分合合那么多次,她都没拿过东西,所以他也就没有那种,觉得这些东西她该拿走的感觉。
焉昀鸣盯着偌大的衣帽间,轻呼口气,心口又略略泛起难受。
他牵牵嘴角笑了笑,实在不明白怎么会这么难受,他到底留恋她什么?
当初明明确实如她所说,玩玩开头而已,现在怎么就沉迷不已了,分个手而已这么不对劲。
手机这时响起邻居的电话,席骞那厮回来,估摸看到他家的灯亮着,就打来问:【方便吗焉总?谈个事。】
席骞这人事业心不强,也是一直玩乐为主,现在主要帮衬的是他母亲娘家的事物,另外席氏海外业务是他在负责,就这样,两头都揽一点,赚的不少,工作也还算轻松。
找焉昀鸣是谈席氏的事情。
焉昀鸣想喝酒,就慢条斯理换了身衣服,出去。
隔壁房子的客厅中,席骞听到声音了,就让家里阿姨去拿点酒水来,和他弟弟这大舅子每次碰面,不来两斤白的总觉得不过瘾,两人性格挺合拍。
焉昀鸣进屋一坐下就闲散调侃:“怎么最近老在这?不舍得?”
席骞摸了两支烟丢一支过去,笑了笑,“不舍得什么?”
焉昀鸣笑笑无言。
席骞也没多说,脸上的淡漠就说明了一切,当初这房子给女朋友不过是圈内男人都会的手笔,没点甜头哪个这种目的的女人愿意在你身边逗留?
只不过他当初不止给了一套,最终分手的时候,他留给了对方另一套,这套那会儿他多少有点生气,敢在这里喝酒,所以被他拿回来了。
其实当初这套给出去,也是觉得离公司近,人放在这他下班回来温存方便点,现在也是这个道理。
阿姨把酒拿过来,然后吩咐不早了,不要多喝。
焉昀鸣想起以前出去玩带周柠,每次喝到后头,她都喜欢从他手中抢走酒杯,说自己要喝。
那会儿他当她是玩玩,其实,她是怕他喝多吧。
焉昀鸣挑开酒瓶,直接满了两杯。
对面席骞看他倒完碰了下就一饮而尽,挑挑眉,慢条斯理端起杯子,喝了口揶揄,“怎么了这是?焉总还没从失恋中走出来?”
焉昀鸣哼笑一下。
席骞感叹,“这么久还没和好,看来是真没戏了,我还以为这次能修成正果。”
焉昀鸣静默须臾,倒了一杯又一口喝掉半份,瞥他:“为什么?”他笑了下,“久是久,但我中间分了无数次。”
席骞靠着沙发搭着腿,闲散得看对面的人,“正经谈的才会分分合合你不知道?你看我,那位在一起一年多,也和你差不多时间吧,我分过吗?老子就没分过。”
焉昀鸣挑眉。
席骞摊手:“我就纯粹找个长期合作伙伴,各取所需而已,你问问圈内那些人,哪个女的会整天和金主闹分手,有这胆吗?”
焉昀鸣没说话,喝了杯子里剩下的酒,半晌,吊儿郎当地邪邪浅笑,“确实。”
席骞倒酒,“你这个一天换三个女伴的,也是第一次谈这么久吧?史上最长了吧?所以这位应该还挺喜欢的了,分了不舍得了?”
焉昀鸣一口罐下,懒洋洋笑着没说话。
席骞明了,也笑,“那还挺正常的,周柠不一样,我还真想着不日能喝到喜酒,结果还给吹了,厉害。”
焉昀鸣沉默在那里,他那出差的半个月,就是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和女人分手,随随便便轻而易举,和她分手,这么放不下,就很想她,想到一下飞机就去找她,试图哄回来,却还哄不回。
然后又半个月过去了,以为不找她不见她就可以彻底抛诸脑后了,可是,最终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了,还是不行,心口难受得很,看她在别人怀里……
所以,她到底和别人不一样在哪里?
他抬头问席骞:“哪里不一样。”
席骞哼笑,“我算是知道你怎么这次会分手这么久的了,你估摸把她当成以往那些女人了吧?”
焉昀鸣悠悠盯着他。
席骞闲来无事,喝了口酒道:“怎么能一样?周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围着你转过没有?人天天/朝九晚五,上班下班,自己赚钱自己花好不好?多少次我早上上班刚好和她一起出小区。”
焉昀鸣眉眼微动,随后一言不发地慢悠悠地伸手倒酒。
席骞:“你哪个女人跟你时不是拿着你的卡到处嗨?她应该没有吧?我他妈一度还挺羡慕你,居然能捞到这么有骨气,不图你钱的女人。”
焉昀鸣微顿,随即放下酒瓶端起杯子。
席骞:“虽然周小姐跟你性子差不多吧,但她跟你时应该还是挺认真的?认真了才会分分合合,没断干净,你能被断干净,肯定是惹到人了。”他乐了下。
焉昀鸣微眯起眼,抿了口酒,没再一口灌下,像是在细细品味一样,品味这段话。
......是,除了他主动送的礼物,她从来没刷过他一分钱的卡买过什么东西,倒是时不时也会给他送礼物。
也很少粘着他,自己总有乐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会直接表达,生气,把他晾一边,从来不会不敢做什么。
这种待遇以前没一个女人敢让他享受......
她确实和别人完完全全不一样。
因为这点不一样,所以她在他面前,才一贯放得开,完全不怕他。
焉昀鸣笑了下,算是醍醐灌顶,明白了。
确实,她是正经人,他不正经。
难怪会这样。
难怪会玩着玩着,想到他对她好,她会沦陷,会心动,会试着想要结婚。
在她心里两人玩归玩,也是很公平的在玩,她没有花他一分钱没有被他养着,所以喜欢也可以结婚,怎么就不可以了。
但他就一直还是把她当做是以往那些女人,只是觉得对她深一些的迷恋而已,压根不可能结婚。
席骞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个,“这位你要长久的玩,确实不是很容易玩得开,你要还不想定下来就算了,放她去得了。”
焉昀鸣灌下一大口酒,又倒了一杯,接着喝完继续倒,很快一瓶就见底,另起一瓶了。
一晚上他脑海中都在盘旋着那句——放她去得了。
一晚上心口都像缠着一根绳索。
越发沉迷在她这份美好里无法自拔了,越发想要她了,特别特别想要。
估摸是放不了了.....
结婚了他也得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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