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逾明按捺心情,虽然很想吐血, 但当务之急是集齐队伍并让伙伴们也恢复记忆。
之后首先要搞清楚纪晓晓领到的任务是什么, 然后再查明在时隙塔的演算中会导致她任务失败壮烈牺牲的关键因素又是什么。
同时也要寻找不知是否已经投生、投生在何处的俩师侄。
还有他自己这一世的修为也不能懈怠, 至少不能拖伙伴们的后腿。
虽然他开挂一样十几年就修到了常人花几十年才能到达的筑基期,但纪晓晓和江海已经是更高一阶的金丹期。说起来感觉怪怪的,纪晓晓和江海都算是他在塔里的后辈。尤其是江海,人懒话多怕麻烦, 平时做任务只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 口号是魂意和实力够用就行, 过犹不及。
谁知转生到这个世界后他成了自己的大师兄,大很多的那种。细细回想, 在他这一世的记忆里也非常爱戴这位没架子人又好的师兄, 仅次于师尊。
宁逾明百感交集,庆幸又汗颜, 总之还是要好好提升实力。
“小海……师兄。”宁逾明艰难地喊住正在和纪晓晓扯皮的江海。
“怎么了师弟,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磕两瓶露华丹?”江海按住纪晓晓的头,又有些忍俊不禁:“噗……不加师兄也可以啦,疯丫头也不算外人。啊,真怀念, 你小时候都是这么叫我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意这些礼数。”
……因为师尊说叫昵称太亲近,无法显示大师兄的威严,而且有可能会被其它峰说闲话。
他上山后, 因为天赋过于出众,江海这个本就不显眼的大弟子越发透明起来。但他也只是有少许失落,然后继续亲亲热热地在师尊闭关的时候照顾着他,照料一大山人的杂务。
他改口叫大师兄,也是因为外人奇异的目光和擅自恶意的揣测。
“真可怜,明明是一峰大师兄,却被得宠的师弟如此轻忽,还不得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看到外人的眼神这么嘲笑着。
改口超级用力地叫大师兄的那一天,宁逾明得到江海怔愣过后有点开心的笑容。
“感觉作为师兄被认可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容温软:“而且,我们家小明果然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
过往数十年的温暖回忆尽数回笼,平衡了大量涌入的过往,宁逾明唇角微弯,找回了习惯的感觉。“大师兄,我已无事,请不用费心,我们回峰吧。”
“不急不急,小明啊,多歇歇。师姐虽然没有露华丹,但师姐可以给你谈琴听,可以调理气海的哟。”纪晓晓谄媚道,“麻烦你等会帮师姐向剑君说说好话,师姐养那一峰除玩音乐屁事不会的仙女仙男真的不容易。”说着抹了把辛酸泪。
宁逾明微微一笑道:“好,切磋中误伤也是常事,而且是我先过头,怪不得那位焦尾峰师兄。”
纪晓晓&江海:“……”突然呆滞。
宁逾明:“……怎、怎么了吗?”
纪晓晓捂脸,指缝中漏出一抹微红:“万年冰山小师弟为我融化,我我我我高兴!”
江海凑上来摸额头:“完了,他们说你脑子被打坏了我还不信,这么好说话,显然真的坏。”
宁逾明笑容逐渐消失。他突然想起来除了比较尊敬师兄师尊、爱护峰内师弟外,他在门派中的行事完美地符合年龄——就是爱装酷的中二小屁孩。
比如门内大比,他轻轻松松拿到第一后,又很狂地想在表演赛上越级压过金丹期。放在往常他的想法大概是“对方不过是胜在修为,不过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哪里好意思再去找麻烦,赶紧回峰闭关。”
还有,他从小就知道八卦门刊的幕后黑手是隔壁峰大师姐和自家大师兄,深信师兄是被迫的,他对乱写八卦败坏师尊名声的纪晓晓向来不假辞色。
她拍拍胸膛:“天啊我定力真出众,师弟你还是别融化,也千万别笑,太招人了,真的。”
“谁招人?”人未至,话先至。
来人语气冷冽如冰,脸上像挂着冰碴子,周身剑气环绕,让室内三人都有种如芒在背的凉飕飕感。他身后跟着一名抱着箜篌的美貌女子,气质若仙,奈何一脸苦笑。
“见过师尊,师叔。”江海向来有点怕他,行了礼就躲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见过剑君。”纪晓晓连师叔都不敢叫,弱弱地唤了声,便朝美貌女子背后躲去,扯着她的袖子撒娇叫师尊尊。
“不许无礼,让昀初剑君看了笑话。”焦尾峰主无奈道。
太阿剑君昀初也没空计较她失没失礼,点点头作为回应,就径直向前把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宁逾明按回去。
“师尊,我没事……”意识到自家师尊出关的第一时间就是跑去把也在闭关的焦尾峰主挖出来的宁逾明发现事情有点搞大了,很不好意思。
“不要闹。”昀初剑君严肃地拍拍他的头,“让焦尾峰主给你看看。”
这对师徒间的氛围太奇特,在场的人中,江海完美地假装自己不存在,焦尾峰主气定神闲,唯有纪晓晓偷偷抽了口气。
床边坐着的剑君有着极俊美极冰冷的容颜,羽衣冰冠,白发凝霜,剑气纵横,无疑就是凡人幻想中最接近仙神的形象。
但他皱着眉头担心徒弟时,好似从高高的天上自愿落下,眉宇间都多了几分人间活气。
宁逾明尊敬他却不怕他,师尊从小在严格要求修行之外莫名对他极其宠溺,要星星不给月亮,还好有个靠谱的大师兄,才让他记忆苏醒时不至于发现自己变作鱼肉同门的骄横炮灰。
宁逾明怀疑过他其实是师尊的私生子、白月光之子,或者像话本里说的,是师尊养来炼丹或者夺舍的。因为太爱戴师尊了,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能接受,最坏不过是一条命,师尊想要就要。
恢复记忆后他想过自家师尊会不会是南宫某道长,不过性格、样貌、姓名都对不上。姓名转生时由时隙塔筛选,由于魂力强大,他们越修炼会慢慢长得像灵魂本真的模样,也就是塔里的形象。
这么想,师尊也许是拜访过他家的那位客人,如果是为了报恩才对他这么好,倒可以理解了。
尽管他再三推辞,焦尾峰主还是苦笑着表示来都来了就检查检查,她奏响箜篌,声波在宁逾明的道体中回荡反射。
她凝神倾听,表情渐渐变得疑惑而凝重,悦耳的声音吐出两个沉重的字:“魔种。”
昀初真人面色重冻,握住宁逾明的手以灵力贯通细细检查他的灵台经脉,但所谓的“魔种”重新潜伏,了无痕迹,直到焦尾峰主再次拨动琴弦,以同源功法引出它的共鸣,
宁逾明只觉经脉一痛,寒意冒顶,似有利剑直刺似乎有什么想要破土而出的灵台。他压抑住本能的抵抗,把身心交出,不过一瞬,灭杀完毕的剑意就已撤出。
焦尾峰主急匆匆带着纪晓晓离开了,她要去找那个和宁逾明对战的焦尾峰弟子,看看他有没有问题,并且禀告掌门彻查宗门内魔道踪迹。
留下太苍剑君解释说他被种下一种很阴毒、很难察觉的魔门邪术,这种邪术会控制人的身心,像传染病一样能够在真气交互中进行传播,除了与传染源功法同源并且修为更高的人能够察觉,被传染人自己很难发现。
浮游界过往的数次魔灾皆由此术起。
……宁逾明非常了解这玩意儿,可能比太苍剑君还了解。谁让第一次魔灾就是他的倒霉师侄亲手发起的,他自个儿就是血淋淋的亲历者。
魔种已除,太阿剑君仍紧握着他的手腕,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什么。
“师尊?”他小心唤道。
“若为师今日没有请来焦尾峰主……”太阿剑君回神,淡淡道,未尽之意不言则明。
“师尊,是我大意。”把闭关中的老师尊惊动,宁逾明已十分羞愧,差点中招,他更是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抱歉。
昀初剑君摇摇头,魔种之事隐秘,中招的人一般是太优秀以及比较倒霉,不必太过挂怀,只是……
“为何如此心急?”剑君问道:“你的资质是我平生仅见,进境太快,为师担心者唯你是否夯实根基。”
大概潜意识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十分没底,所以略着急了?
宁逾明惭愧地摸摸鼻子,低头老实听训。
昀初剑君不知为何也半天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师尊的目光覆在他没有束发的头顶发旋,但他再抬头时师尊已看向别处。
“来的路上,为师听你师弟们说了。”剑君道,声线平平,隐隐压抑着感情。
宁逾明有点懵,说什么,他们说什么了!他余光扫到角落里朝他比大拇指的江海,忽然心领神会……
艹他们是不是传播他越级挑战只为吸引师尊目光的流言了!!!不!!!不是这样的!!!师尊不要信!!!
“……傻孩子。”太阿剑君没忍住低声叹道,再抬眼看过来时,眉眼间俱是故作冷淡的温柔:“为师没想到你幼时的事,你记到了现在。……逾明,你还小,不要急,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
说完,他好似不忍看被委婉拒绝的徒弟的表情,微微别过脸。
宁逾明痴呆地听着…………………………他家师尊根本就是深信不疑被他暗恋了嘛!!!!!
大概他崩溃的目光又被误会成伤心欲绝的凝视之类的,太阿剑君坐不住了,他起身欲离,四下乱瞟,瞟到隐身失败的江海,虎着脸道:“照顾好你师弟。”便离开了,只是脚步有点凌乱。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江海唱着歌从角落里走出来。
神经病啦……等等!
宁逾明忽而眼前一亮:“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被拒绝后灰心丧气的师弟突然抬头,江海吓一跳:“师弟,你今天情绪波动真的很大,不要难过啦,看咱师尊那样,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接着有点胆战心惊地说:“亲朋好友都站在你这边,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走歪路。”
“……走什么歪路啊我,”宁逾明无力争辩道:“我对师尊真的没有非分之想,你们都误会了。”
“……”江海无语凝噎,“在师兄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忘了,你小时候亲口对师尊说长大之后要娶他。”
宁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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