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道:“你若输了呢?”
曾九道:“那你瞧上我甚么本事,我也教给你。”
欧阳锋冷哼一笑,神情极是高傲,道:“我若没瞧上你甚么本事,你拿甚么输给我?”
曾九不以为意道:“那也没甚么,我把命输给你一条,也无所谓。”
欧阳锋闻言不由一怔。他却是不知道,曾九六十年一轮回,本就不会真正死亡。当初她手无缚鸡之力,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刀,无非是不断杀人,也不断被人杀,慢慢熬练出头罢了。她嘴上耍花腔,说把命输给他“一条”,实则输个六七八条,也什么都不耽误。又瞧见他不说话,便问道:“这样好不好?”
欧阳锋冷冷道:“我要你的命又有甚么用?人死了我还要找地方埋。”
曾九见他软硬不吃,便也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
欧阳锋却微微闭目,不急不缓道:“容我想一想。”不过却是拖延时间,静等穴道冲开罢了。
曾九目光在他面庞流连片刻,忽而一笑:“大哥哥,你脑袋里又在转坏主意,是不是?我实话同你说,你尽管慢慢运功,没有半个时辰,甭想动上一下儿。”
欧阳锋不大理会她,兀自闭目道:“是么?”心中却暗暗戒备,若她稍生歹意,便打算将御蛇法门缓缓说给她听一些,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道理他自然懂得。
正想到此处,忽而鼻端嗅到一丝清甜幽香,紧接着怀里忽而贴偎来一副温软娇柔的身体,他睁眼一看,正与曾九盈盈相视,纵算知道这丫头片子不怀好意,也不免心中怦然一动。曾九两臂拢挂在他脖颈上,音气轻腻道:“是不是我把你变成自己人,你才终于肯教我?”
欧阳锋垂睑望她,微微一笑道:“你要我做你自己人,适才乖乖的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曾九爱娇地一摇头,道:“那可不一样。我是你的自己人,是我得听你话;你是我的自己人,就是你听我话了。”又向他意味深长一笑,“大哥哥,你不是好奇我葫芦里的东西么?那就是能要你变成自己人的东西。”
欧阳锋笑容淡去,阴冷冷地道:“我劝你还是趁现在我不能动,直接将我打死。否则往后稍有不慎,你在我这个自己人手里,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九毫不动容,明眸凝视他片刻,莞尔道:“你别急嘛,我又没说要对你用这法子。”心中则暗暗道,等着瞧罢,早晚教你心甘情愿做我的自己人。口中却留了余地,笑着软语央道,“大哥哥,你生我气了么?别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欧阳锋盯着她,缓道:“我怎会生气?我比早先更喜欢你了。”
曾九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啦。既然你不愿意教我御蛇,我也没办法,就去瞧瞧你的小蛇小虫,也不枉来白驼山庄一回了。”
欧阳锋不意她如此轻易放过这一节,却不知曾九起了自古美人都易有的好胜心,并不打算今晚就威逼他说出什么,只听她扬声唤道:“繁奴姐姐!你来,你们庄主有事叫你呢。”
外头繁奴远远听到她声音,等了片刻不见主人喝止,便迟疑地走到门口,问道:“主人有甚么吩咐?”
忽而两扇门一开,曾九衣衫整齐的婀娜而立,笑道:“欧阳庄主体恤我生性顽皮好奇,要你带我去药房和蛇屋瞧瞧,长些见识。”
繁奴趁机向屋中一瞥,但见欧阳锋端坐床畔,脸色冰冷,抬眼淡淡看了看她。她本能觉得不对,再侧头一望曾九,见她语笑嫣然的盯着自己,忽而背后发冷,不由强笑道:“这……奴婢也没去过那头,不大清楚怎么走。”
曾九也不为难她,回首向欧阳锋道:“喂!你瞧她害怕的,快给她宽宽心。”
欧阳锋脸色十分难看,半晌缓缓道:“你带她去。”
曾九这才笑吟吟地回过头,道:“听见了罢?不过你可万万别溜着我玩儿。按你早先说的,若咱们快快地走,一盏茶功夫里,这庄中任何地方也能去得。那么就以盏茶功夫为限,若到时还没见到药房……我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繁奴已瞧出庄主受制,心中不由战兢,道:“奴婢知道了。”
欧阳锋眼见她二人欲走,忽道:“九姑娘,用不了多久,咱们后会有期。”
曾九脚步一顿,倏而回身睨他,似笑非笑道:“你又不同意和我比试,今晚之后,保你这辈子再见不到我啦!”又把脸一板,“还有,甚么九姑娘?我是你姥姥。”自个儿说完,登时忍俊不禁,嘻笑不停,声如银铃般将门一阖,留下脸色铁青的欧阳锋,飘然去得远了。
却说欧阳锋积威深重,繁奴从未见过有人胆敢这般戏耍庄主,不由又是惊奇、又是害怕。她觉得曾九行止邪异,亦不晓得欧阳锋究竟状况如何,惜命之下不敢在路上喊叫救命,便乖巧地将她领去了药房。
药房与蛇园毗邻,远远就闻得到辛辣苦腥种种气息,曾九一闻便知无错。看园奴亦听闻了庄主带人回来的事,眼见有繁奴领路,说是庄主吩咐,便不生疑,将曾九放了进去。
其中一个白衣奴十分伶俐殷勤,特地在前领路,向她分说药房之中各门职司。走到药库门口时,只见隔壁一扇小屋灯火辉煌,人影闪动,不由微微驻足。那白衣奴见机道:“那是炮制细料的地方,这月余间大概有宝贝要来,是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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