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绝妙的词?”雍帝偏了偏头。
郭将军赶忙推了推身旁的郭高义。
郭高义痴迷诗词,方才听了一遍,便牢牢记在了心中,这会儿战战兢兢复述了一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雍帝怔怔重复了一句。
“果然绝妙,从前也并未听过,却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般看来,对方确实有备而来,而且还准备得十分充分,难怪郭爱卿惶恐至此。”
郭将军闻言连连点头。
这时雍帝突然扭头看了谭瀚池一眼。
“谭爱卿,你有何见解?”
谭瀚池被点了名,当即上前一步,恭敬答道:
“回圣上,这首词属实精妙无比,这作词之人不仅心思细腻,而且情感丰富,臣瞧着......作词之人是个女子也未可知。”
乔娇娇要是听到这个猜测,必定要狠狠夸赞谭瀚池一番。
妈呀,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虽然原作者是秦观秦大文学家,但这抄袭的人确实女子没错啊!
一说作词的女子,雍帝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浮出了“孟谷雪”三个字。
毕竟她刚刚才在端午宫宴上出了风头,而且也在东郊诗会上力压所有学子,作出了最好的诗。
谭瀚池又继续说道:“圣上,算计郭公子的人想必是想借此拿捏郭将军,这么看来,此人应该也看好郭将军能够接下南境兵权。”
“而‘他’竟妄想掌控郭将军,可见所图甚大啊......”
谭瀚池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从来都话说一半,剩下的全靠雍帝自己猜。
因为雍帝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但若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他必定深信不疑。
想要掌握兵权,那谋图的无非就是他这个位置了。
是太子,还是老二呢......
雍帝眸光闪烁,心事重重。
谭瀚池神色平静,一切尽在掌握。
太子洁身自好,又身处储君之位,没必要冒险去做这种事,圣上若去查,迟早会查到二皇子身上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郭将军听到这里,心中忍不住暗暗心惊。
他竟不知道,圣上身边何时多了一个如此宠信的新臣,且他字字珠玑,确实很不简单!
至此,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郭将军,先带你儿子去外边候一会儿吧,朕要好好考虑一下。”
雍帝声音平静,没有透露出任何心绪。
郭将军闻言,恭敬磕了个头,带着浑身发软的郭高义退到了御书房外。
“谭爱卿,你觉得如何?”
雍帝站起身来,垂眸看向下首的谭瀚池。
谭瀚池知道,雍帝这是在考验他。
身为一国之君,其实雍帝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谭瀚池能猜到雍帝的心思,但是他不敢表现得太过聪明。
于是他故作凝重地沉吟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答道:“回圣上,臣觉得,该恩威并施。”
雍帝一脸兴味地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
谭瀚池躬身道:“圣上,连那不轨之人都知道算计郭将军,可见郭将军接管南境兵权一事是众望所归。”
“如今郭公子犯下大错,郭将军能选择大义灭亲,及时坦白到圣上面前,可见其忠义坦荡之心。”
“如此一来,圣上不如留郭将军儿子一命,这是恩。”
“但儿之过,不能因其父有功就囫囵过去,圣上可秉公罚之,这是威。”
“如此恩威并施,郭将军心服口服的同时,也定会感念圣上的不杀之恩,誓死效忠圣上的。”
谭瀚池说完之后,久久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他话尽于此,再深的便不敢说了。
雍帝沉默半晌,突然走到谭瀚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谭爱卿......深得朕心啊,起来吧。”
雍帝说着,竟亲自拉着谭瀚池的手臂,让他直起身来。
谭瀚池眸光微微一闪,随即脸上满是受宠若惊。
“多谢圣上!”
雍帝淡淡笑了笑,随即扬声道:“黄培,将郭将军唤进来!”
————
宗人府。
李须胜疾行而归,躲过宗人府内的守卫,叩响了二皇子的房门。
二皇子坐在案前,正一张张通读着孟谷雪写下的诗。
他手中执笔,但凡遇到有疑问的,便在一旁用朱墨画个标志。
环顾四周,一张张铺开的纸上画下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圆圈。
二皇子眉头紧锁,目露惊疑。
这些诗词里用了许多典故,他竟闻所未闻。
而且它们风格迥异,或豪放或婉约,他实在很难想象,这些诗词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能促使孟谷雪一个十岁的闺阁小姐写出“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样荡气回肠的慨叹呢?
二皇子隐约觉得,孟谷雪身上或许藏着什么有趣的秘密。
这时,房门突然被叩响,拉回了二皇子的思绪。
“殿下,是我。”
二皇子闻言猛地站起身来,“阿胜,进来。”
李须胜匆匆推门而入,二皇子观其神色,不由地面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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