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比起你那些扭曲的私下嘀咕，我反而觉得那位女儿才更让人担心。
    希望她早日看清你的嘴脸，送你去看守所踩缝纫机。
    ……
    …………
    诸如此类的秘辛还有很多，以至于a29有时候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其实是相反的。
    外头那些直立行走的生物，才是该用‘它’来称呼的种族。
    直到有一天，a29在研究员n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人怀念的名字。
    ——中原中也。
    那是谁？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一听就知道很适合成为诗人。
    a29思维发散地想着，然后很快，他就听到了更多的内容。
    诸如，九年前的军方实验室爆炸，珍贵的实验素材【荒霸吐】，被一个叫做兰波的法国谍报人员塞进了某个复制体的身体里。
    之后那个复制体就浑浑噩噩地在贫民窟流浪，在即将饿死时，被【羊】组织的成员带回了下水道。
    再之后，就是那个孩子长大后，成功用重力异能反过来守护组织的故事。
    ……中原中也。
    原来，是这样啊。
    黑色的胎水溶液中，a29的眉峰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听上去，‘另一个我’也过得相当辛苦啊。
    不过能作为人类，站在太阳下拥有自由和喜怒哀乐，倒是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但研究员n却不这么想。
    【“区区武器，就不该拥有思想。”】
    【“……难得意外诞生的好素材，不能这么任由它浪费掉，得想个办法把它骗进来……”】
    【“抗毒性低，可以用上针剂……现在中原中也的‘人格式’完全抑制了荒霸吐。”】
    【“用神经剧毒和高压电，只要彻底抹消中原中也的人格，我准备的‘人格式’就能完美覆盖，让a29彻底操控荒霸吐，得到这个国家唯一的‘重力特异点’——”】
    研究员n神经质的碎碎念，充斥了整个房间。
    又来了……
    灌满了黑色溶液的圆管内，赭发实验体受不了似地扯了扯嘴角。
    先不说他才不要去当覆盖别人人生的卑鄙小偷，这个大叔难道到现在都没发现吗？
    即使是实验室克隆、复制的产物，从诞生之日起，就已经具备了‘人’的天然属性。
    只要是‘人’，就会吃饭、睡觉、思考。
    这是无关乎训练的、每个人想要活下去的生存本能。
    可是那个中原中也，在第一次遇到【羊】组织的成员时，却问了一句——
    “你手上的东西，铁板一样的，是什么？”
    “面包？面包是什么，用来吃的吗？吃又是什么？”
    连对最基础的生存本能，都抱有天然的疑惑。
    与其说是‘人’，a29倒觉得，那个叫做中原中也的家伙，更像是神龛里，被人供奉的懵懂又倒霉的‘神明’。
    啊，可能是【荒霸吐】本尊也说不定。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他一个实验体都能想清楚，然而这群研究员却尽捣鼓些无用功。
    换句话说，这大概就是科研研究者们，没用的傲慢和劣根性吧。
    赭发实验体无趣地想道。
    只希望‘另一个我’不要真的傻乎乎的，被骗进来。
    神经质毒素很疼。
    高压电流窜过体表时，是连内脏一起被挖出来，□□踩踏的痛苦。
    ……如果
    如果也有人，来救他的话——
    时间就像是眼前的黑水，毫无波澜地浸泡着他，一日接着一日流过。
    很偶尔的时候，a29也会做一做梦。
    比如会有个多管闲事的笨蛋，像是那群研究员手里的少年漫画主角一样从天而降，把他从罐子里扯出来，笑着对他伸手——
    “喂，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
    ……
    …………
    哗啦！
    亚克力玻璃破碎的清脆响起，如同一把锤子，敲碎了无尽黑色的梦靥。
    少女的声音由远而近，在他的耳边逐渐清晰，a29感觉到有人轻轻拍打着他的脸。
    “阿中！喂，醒醒，别睡了，我们到了哦，外面——”
    外面？
    一片白茫之中，赭发实验体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努力睁开了眼睛。
    温暖的阳光轻纱一样落下，暖烘烘地覆盖着他的皮肤。
    a29头枕在金发少女的膝头，再一次看到了头顶蔚蓝的天空，和阳光之下，少女金灿灿的蜂蜜色双瞳。
    少年慢半拍地眨了下眼睛，钴蓝色的眼中泛起如婴儿般无垢的神采。
    人类无法直视太阳。
    但是他很幸运地，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见到了自己太阳，和她完成了一场冒险。
    ****
    不行，已经快到魔法的极限了。
    研究所外的空地上，菲莉望着重新恢复意识的赭发实验体，苦恼地皱起了眉。
    少女的手掌小心地贴在实验体的额头上，治疗的魔法闪烁着微光，化成一只只幼小的光团麻雀，叽叽喳喳地从菲莉的指尖飞出，扑扇着翅膀撞进赭发实验体的心脏。
    然而少年的身体仿佛一个四面漏风的破损容器，无论输入多少，都会在下一瞬间逸散回空气中。
    【】【】——
    生命仙灵摊手，表示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