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经,韩府上下自然是变得异常忙碌,而苏岚回南宅大院待嫁也是迟早之事。
本来,苏岚待字闺中,住在韩府本不大合适,可因着当日苏岚来盛京是韩锦诺一路护送过来,且有伤在身,而后是两家也已经敲定两人的婚事,想着苏岚入住,倒也没什么不成,只是,成亲可并非小事,蔚府尚有长辈在,出嫁,自当八抬大轿从蔚府宅院中抬到韩府。
在回南宅大院时,韩母倒是差管家挑选了二三十号人去南宅大院,因着是成亲,大大小小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苏岚不过十六七岁,又是一个姑娘家,很多事情拿捏不准,有年纪大一点的在身边,自然好一点。
韩锦诺与苏岚决定好日期之后,韩锦诺连修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往青城蔚府,蔚老爷能否来盛京,他们并不得知,韩母虽着急儿子早日成婚才好,可也觉着未来亲家公不在场,这可是大大的不合礼节,想推延时间,待蔚安来后再商议成亲之事,不过,因着韩锦诺的坚持,倒也只好让步,况且他的婚事,多数还是由韩锦诺自己决定,韩母不过在一旁提点些许建议,也未干预。
因着成亲的日子近在眉睫,苏岚忙碌之余,更多时候是在挂念苏宴,前日花府来人送信说苏宴已经醒了,不过,情形正如苏岚猜想的那般,整日哭哭啼啼地要找姐姐。
南宅大院里,婢女小厮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这院落不小,在苏岚还未到盛京时,这里一直都是空置的,隔段时间才会有几个奴仆进来打扫一番,没多少人气,虽说后来苏岚住进来了,可毕竟唯有玉兰香苑有人照料,打扫,其他院落,照样的空着的,因而,下人们要做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心底想着苏宴,南宅大院的琐碎之事,自由韩母派来的人看着,苏岚也就带着香柏和初夏去花府探望苏宴,一来看看他的情况怎样,二来是安慰苏宴,虽有食言,没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可若长时间不露面,苏岚还真担心苏宴生气不理会自己,她可不会忘记苏宴曾经因她的食言有半个月没跟自己说话。
天气依旧很是炎热,不过,因着连着下了好几场雨,倒也还能忍受。
苏岚坐在马车之内,车内小几上摆着时下新鲜水果,脚边还用瓷盆盛着一大块冰块消暑,香柏在一侧摇着扇子,倒也舒适得很。
在出来前,苏岚倒也没有瞒着初夏和香柏,把去花府的缘由一一说给她们听,两人听到是去探望苏岚的弟弟,心底唏嘘不已,苏岚的岚绣自然有名,可她那俊美傻气却同样有才的弟弟,在青城也极有名声,只是两人没出生到一个好人家。
许是怜悯岚绣女子红颜早逝,香柏忍不住开口道,“想着小姐跟苏岚苏姑娘倒是挺有缘分,在青城那会,机缘得了那么一大包岚绣,这会在盛京,小姐竟然还救了她弟弟。”
听了这番话,苏岚的脸上的神情有些细小的变化,不过,也正因为足够小,香柏和初夏都未察觉,倒是香柏见苏岚没有接话,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就沉默不语,依旧摇着扇子。
天气虽热,可依旧阻挡不了大伙出来闲逛的热情,马车外,叫卖声不绝于耳,引得苏岚忍不住掀起马车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的情景。
车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这热闹里,有常常因其他“热闹”引起。
“千金赌坊”门前,上百号人围成一团,因着人多,被众人围攻之人看不到,不过,听着围观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抵也能听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赌坊最忌讳就是出老千,被我们抓到,要么还钱,要么把手给剁了,免得再来祸害赌坊的规矩。”
“就是,我说平日兄弟们输多赢少,原来是这般缘故。”输了那么多钱,还不容易有个借口,怎不用?
......
苏岚自小对赌就很是厌恶,陈氏生性好赌,赌输了回家又接着酗酒,完全不管苏岚和苏宴的死活,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苏岚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肩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此时再见这般熟悉的场景,苏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记得小时陈氏也因出老千被人识别,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因着大家知道她还有一双儿女,且还是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没有为难她,只是,陈氏沉溺于此,哪会因此收手,若她知道会赔上自己的女儿,不知还会不会依旧去赌?
围观者众多,在这有些拥堵的街道上,马车变得越发缓慢,苏岚放下车帘,不想理会外面那些繁杂之事,其实,她更不愿看到的是赌徒输得身无分文之后,被人欺凌时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痛恨他们不知悔改,可看到那些人蜷缩着身子被人踢打得体无完肤时,又有些看不下去,可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是,在放下车帘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让苏岚浑身一颤,失声道,“停车,停车!”
苏岚眉眼间的焦急,让香柏和初夏吓了一跳,两人异口同声,道,“小姐,怎么啦?”
原以为自己的死,会让她醒悟过来,看到这番情景才知她高估了自己在陈氏心中的地位,这才多久,她又开始了,难怪苏宴没人管,尽被他人欺负。
被围堵在“千金赌坊”外之人,正是陈氏,苏岚下了马车,看到倒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极为狼狈不堪的陈氏,心底除了怜悯,不忍之外,还有恨,从心底处涌出的恨,恨她身为一个母亲,却对自己的儿女不管不问,恨她明知赌博是一条不归路,可她还要硬着头皮往里冲。
围观之中,有个赌徒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对周围依旧愤怒不平的人道,“唉,我看你们就别为难这寡妇了,她连儿子都卖给伊香院了,哪还有钱给你们啊,我看啊,打也打了,气也出了,都散了吧!”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苏岚瞪大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她竟这般狠心,连宴儿都卖了?她还是人吗?
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连指甲渐渐嵌入掌心都不知道。
本来还有些喜悦,想着一家人终于都重逢,不料,却是这番局面。
与其这样,还不如今生今世不再相逢,苏岚心底,恨恨地想着,这世上,还有这般狠心,冷清的娘亲吗?
苏岚闭着双眼,隐忍着眼底即将滑落的泪珠。
为这样的人落泪,不值得,因她伤心,更是不值得。
可是,地上狼狈不堪的陈氏听到那人的话,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嘶吼着,“我才没有卖我儿子,是他们逼我的,要是不签了卖身契,我儿子就没命了......”她还在说些什么,旁人听不明白,那呜咽地声音,却勾动着苏岚的心。
管,还是不管呢?
人群突然被拨开,从“千金赌坊”里走出一个五十开外,两鬓微白的肥胖男子,目光落在陈氏身上时,眼底带着些许狠戾之色。
苏岚没有动,和其他围观者一般,站在一旁,看着来人。
“我念着你孤儿寡母不容易,才让你来赌坊做杂事糊口,不料你不报恩也就算了,还在我地盘干出这种没规矩的事,你想坏我名声还是怎么的?”
旁人一听,指责陈氏的议论更是一波接过一波,一个个说着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之人,不仅卖子求荣,还这般冷血,做出恩将仇报之事,不少人还在一旁夸赞着,“王老板还真是菩萨心肠。”
“王老板,你不是要我这样做——”陈氏话还未落音,那王老板却是毫不迟疑的就是一脚,直接将扑过来的陈氏踹倒在地,看得苏岚心底一痛,想着,终究还是放不下,且一旁的她,也看出那王老板根本就是在利用陈氏。
终是忍不住,苏岚往前站了站,开口道,“这么多人当街欺负一个妇人,不觉得有失颜面么?”
苏岚站出来了,初夏一愣,也连跟着站到她身后,香柏见状,眉头皱了皱,这赌坊的人,可从来不说人情世故的,有些担心自家小姐会吃亏。
众人看到这么一位娇滴滴,且相貌不凡的年轻女子说话,只道是深闺小姐初次见到这场面,忍不住要伸张正义,那王老板倒也不恼,他在盛京多年,看到苏岚这一身穿着,自然知道苏岚虽年轻,可出身非富即贵,自己小心才好,因而笑着道,“小姐,做错了事,自然要罚,不然,何以平息众怒?”
苏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直视着王老板,道,“既然大伙是为财而来,那今儿你们输了多少,都算我的,但就此得放过她。”
陈氏这会听到苏岚这么一说,心底顿时升起一丝希望,也不顾身上的疼痛,转而爬到苏岚跟前,拽着苏岚的脚腕,道,“小姐慈悲,小姐救救我吧!”
苏岚纹丝不动地站着,香柏有些厌恶地看着陈氏,忍不住伸腿去踢陈氏的手,道,“还不放开你的手!”
几乎同时,苏岚一把拉住香柏,带着些许怒气,道,“你们谁也不许动她。”
明明只有十六七岁,可此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着实让人吓了一跳,连香柏都愣住了,伸出去的腿,亦僵持在半空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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