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离开没多远就碰上了等在前头并未真正离开的金三。
金三递过一张烧饼,口齿含糊地说道:“这烧饼的味道真不错,我在清凉镇那边就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烧饼。”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自己手中那张烧饼上咬了一大口。
李向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后,伸手接过了那张看着就让人觉得味道一般的烧饼,然后咬了一口。果然,这味道确实不出人所料。
“刚才那人是谁?”金三继续啃着他的烧饼,装作很是随意。
李向阳看着手中的烧饼,斟酌了一下后,答道:“熟人而已。”
金三略有不信,偷偷瞄了他一眼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有过不愉快?”
“何止不愉快!”李向阳冷笑了一声后,不想金三再追问下去,于是立马岔开了话题,说要带他去喝酒。
金三没有意见。
他正好也要喝酒。
二人去了另一条街,在一个小巷中找了一个小酒馆。酒馆里生意不错,放了十几张小矮桌的大堂里几乎坐满了。
李向阳二人挤过人群,在角落里寻了一张不太平稳的小矮桌,刚坐下,旁边桌已经喝得有了几分醉意的汉子大概是被金三刚刚从他身后路过时稍稍踩到了衣角的缘故,突然回头朝着二人大声喝骂了起来。
汉子用的是安远城的方言,李向阳也只能勉强听懂一两个字,何况还是从未来过云岚国的金三。
不过,就他那说话的语气神态,即便听不懂也不妨碍二人猜出此人是在骂他们,而且话应该很难听!
金三脸色一寒,当即就要发作,结果被李向阳一把按住。
李向阳转头看向那汉子。汉子就是个普通人,虽然身材壮实,但估计连个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太会。
“这位大哥,不如这样,你们今天的酒,我请了如何?”李向阳语气温和,盯着汉子的目光里,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顿时让那头脑昏沉的汉子,心头怒火如被冷水浇散,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汉子一愣后,那有些涣散的目光盯着李向阳打量了一下后,问了一句:“不是本地人?”
李向阳笑着点头。
汉子闻言,猛地一挥手,而后大气道:“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请主人喝酒的。这样,你们今天的酒算我头上。”说完,就叫来小二,吩咐他待会将李向阳他们桌的酒水钱算他头上。
小二却有些头疼,这位爷自己都已经赊了七八天的酒水帐没结了!如今赊着账不说,还打算要赊账请人喝酒,这不是刁难人嘛!
小二心头不满,却也不敢惹这已经喝多了的汉子,含糊了一句糊弄过去后,就赶紧去通知掌柜的了。
小二走后,汉子却拿着酒杯酒壶,一挪屁股,坐到了李向阳他们桌上,一边给李向阳倒酒,一边开始问李向阳二人来这安远城是做甚。
能作甚,自然是来游玩的。
汉子一听,立马就给李向阳二人介绍起了这安远城内有哪些‘必须得去’的地方。
只是,所介绍的,不是花楼勾栏就是酒楼戏院,说的不是某个姑娘腰细,就是某个女子胸圆。
金三听得厌恶至极,想走却又见李向阳一脸沉静,甚至还时不时配合着笑上一两声。
终于,小半个时辰过去后,那汉子最终一头栽倒,顺带着还把刚上来的酒水给带到了地上。当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之前与汉子同桌的人见状,连忙上前告罪了两声后,也不提付钱一事,匆匆就将汉子给拖走了。
他们刚走,掌柜来了,赔着笑,支支吾吾地试探着想让李向阳二人将酒钱还有这摔碎的酒壶钱给付了。
李向阳没二话,伸手就付了钱。
掌柜连着说了几声谢谢,又让小二送了一碟子花生还有几片牛肉过来。
金三被那汉子恶心够了,早已没了喝酒的心思,此时起身想走。
李向阳却叫住他,道:“再等等!”
金三一愣,问:“等什么?”
李向阳看向门外,沉默了一下后,道:“等天亮!”
金三讶异地看看李向阳,再看看门外,皱了皱眉后,道:“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李向阳闻言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们可以喝酒。”说着,便伸手拿起杯子要与金三碰杯。
金三心头满是疑惑,拿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后,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你是等人还是?”
“不等人,不过可能有人会在客栈那边等我们。”李向阳说着,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酒。
说实话,这酒味道一般,并不如榆阳县上洪记酒铺的榆钱酒。
不过,走了那么多地方,每当在外时,洪记酒铺榆钱酒的那股特殊味道,总是会让人特别怀念一些。
或许,是因为那里也算是家乡的缘故吧!
“是先前碰上的那个熟人?”金三想了一下后,又问。
李向阳点了点头,显然不想在这个熟人的话题上多说。
金三见状,沉默了一下后,道了一句:“那也没必要非得在这酒馆里坐上一夜吧?我们可以换个客栈!”
李向阳抬眼看他:“你付钱的话,我没意见。”他说得一脸认真,以至于金三愣了愣才回过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后,金三起身道:“走,我付钱!”说完,拔腿就走。
李向阳笑着跟上。
此时,外面街上已然安静了许多。
灯火少了不少,街道上陷入了一片昏暗。
有些醉了酒的人,就躺在那街角的阴影处,呻吟着,呢喃着。
有些流浪猫狗,趁着夜深人静,开始出来走动,飞快地穿梭过宽敞的大街,窜入那些无人的幽深小巷中,开始搜寻今天的晚餐。
李向阳手中又多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慢腾腾地跟在金三的后头。
十三年前,中洲天九城外。
那场山火,来得凶猛,去得也急。一场突如起来的大雨,将那刚刚迅猛而起的火势一下就给压了下去。
可,不过短短时间,却还有有人死在了那场山火里。
那人是中洲神宗长老,姓沈,名如玉。
神宗,中洲第一宗门,也是这个天下的第一门派,更是这个天下唯一一个拥有两位十四境高手的宗门。
这样的门派,犹如位于云端之上。
可这样门派的一位长老,上境修士,却就在十三年前就那样死在了天九城外的那场山火里。
没有凶手!
谁都知道这不正常,可谁也不敢多过问。
十三年过去,这件无人问津的事情,本该早就沉寂在时间长河里了。
可,刚才何盛的一句话,却将这个沉在时间长河里的线团一下子就抽了起来,线头就拽在了他手里,只要他用力,这条线就会越抽越长。
李向阳越想越烦。
酒也就越喝越多。
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其实还有个一个小孩。
小孩被人所救,而后送给了天九城外一个摆茶摊的妇人。
妇人叫月娘。
如今,月娘早已不在天九城外。
那小孩也已离开了中洲。
可如果小孩还活着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那么不论他在哪个角落,神宗那边恐怕都不会罢休。
何盛……
李向阳突然眯起眼睛,停了脚步。
前头金三走着走着就发现后面没了声音,一回头,却不见了李向阳的踪影。
他一愣之后,却是神色一变。接着,哼了一声后,转身继续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一跺脚,一咬牙后,一纵身,便上了屋顶,披着夜色,往他们先前所住的那个客栈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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