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娶亲一说,自然是无稽之谈。
翡水河中就算真有河神,它也不敢在流云峰脚下搞出这等事情来。
既如此,那这一月来,失踪的那些姑娘究竟去了何处?还有那衙门那边的道士,到底是坑蒙拐骗之辈呢?还是说别有用心?
李向阳揣着疑惑离开了洪记酒铺后,拎着那两个葫芦,就走出了小巷,在热闹许多的西街上四处打听了起来。
这一打听,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不过,这些消息的真真假假却是很难说。
有人说,这翡水河近一个月来已经作了好几次怪了,就在几天前,还有一艘渔船在河上捕鱼时被打翻了,船上那几个渔民,差点就没回来。
当时明明是朗朗晴空,可偏偏地,这原本平静的河面,无风起大浪,一下子就将那艘渔船给掀翻了。要不是当时正好附近有人看到了,喊了人过来帮忙,当时那几个渔民定然要尸沉河底了。
说这事的人,是个中年妇人,连说带比划的,那叫一个精彩,仿佛她当时就在当场。可问她当时那几个渔民是谁,是在哪个位置翻的船,她却又什么都不知了。
还有人说,曾在翡水湾那边见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就站在水中,穿着红嫁衣,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河水从中分开,有一群人从那水底出来,敲锣打鼓,抬着轿子,给那姑娘迎进轿子后,顺着水面走了一会,就又消失了。
这消息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可李向阳清楚得很,那河中并无什么河神,也无河妖。而他先前也在翡水湾那边确认了这一点,河中干净得很。
也就是说,这些消息都是假的。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糊弄老百姓,让他们相信真是河神娶亲吗?还是说,是为了某些人的方便行事?
李向阳打听了一圈之后,本打算直接去县衙,会一会那个道士。是人是鬼,一见即知。去的路上,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洪伯说的话,于是,一番犹豫后,又拐去东街,找到了正塞了满嘴玉香糕的吴心观,拉了他就走。
“去干嘛?”吴心观还记恨先前李向阳与他斗嘴一事,满脸地不情不愿。
李向阳瞪了他一眼,道:“真当是来吃吃喝喝的?”
吴心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那你进城来干什么?”
李向阳知他那脑子想不到太多,也懒得解释太多,只将先前打听到的事情大概与他说了一遍。
吴心观听到县衙那边打算用活人搞什么祭神大典,顿时急了,张嘴就骂道:“他们疯了吗?那可是人命哎!”
李向阳看了看两边被吸引过来的目光,抬手示意他小声点,而后又拉着他拐进了一条无人小巷。
片刻后再出来,吴心观已经换下了原来那身道袍,变成了与李向阳一般的短褂打扮。背上的桃木剑也收了起来,那两个葫芦,还有吴心观买的那些糕点也都不见了,也不知是收到了何处去了。
接着,二人便往县衙走去。
县衙在县城中心往北的位置,相比于南面的嘈杂,这里要显得安静许多。笔直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街道之上,路过衙门门前时,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匆匆而过。
衙门口,除了两座石狮镇守之外,并无压抑把守。
李向阳站在县衙门外,抬头望了望县衙上空。
上午阳光之下,这县衙上空,飘着淡淡几缕金光,有些黯淡,但还算纯粹。
这些金光是一地县衙受当地风水维护的气运显化,普通人根本瞧不见,只有一定境界以上的修道之人才能瞧出端倪。
若论境界,李向阳其实还远远不够。只是,前几年跟着他那小叔走南闯北,四处游历,学了不少旁门之术,这观气一法,虽不能用来攻击,却能在很多细微之处,帮上大忙。
比如此刻。
这县衙上空的气象,金光虽淡,却明显能瞧得出并未受到其他气息的浸染。也就是说,那道士若是此时就在那县衙里面,就定不是什么鬼魅妖物。当然,也有可能是那道士境界高深,将自身气象藏得丝毫不漏,若是如此的话,李向阳也不必再在这里费心思了,直接打道回府即可,否则一旦遇上,便是折戟沉沙,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丢了。
不过,那道士若真是那幕后黑手,弄出这般动静,还要搞什么祭河神,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境界高深之辈。
想着,李向阳便与吴心观一道,径直往衙门内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有衙役发现了他们,上前拦住。
“哪里来的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面闯?快出去!”衙役瞪着他们,话音没落,就挥着手要往外赶他们。
李向阳忙道:“这位官爷,我二人听说县老爷请了一个仙长来,我们想见见那个仙长可以吗?”
“你都说了那是仙长,仙长能是你们随便见的吗?”衙役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外赶他们。
吴心观来了火气,大声道:“怎么就不能见了?说好听他是仙长,说不好听,不也是人吗?我们怎么就不能见了?”
这边正吵着的时候,李向阳心中忽然一动,一抬头,就瞧见远处的游廊下,站着一个身影,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正往他们这边望着。
李向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而后给吴心观使了个眼色,很快便顺势让那衙役将他们赶了出去。
出门后,李向阳领着吴心观走出了一段路后,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吴心观早憋不住了,见他停下,忙问道。
李向阳道:“我看到那道士了!”
吴心观愣了一下,旋即立马追问:“怎么样?是不是真有问题?”
李向阳沉吟了一下,道:“有无问题还不好说,但可以确定,他不是普通人,而且所修功法似乎有些古怪,身上之气,似邪非邪,似妖非妖!”
吴心观听后,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后,突然认真问了一句:“那……打得过吗?”
李向阳同样也认真地想了想,答道:“不确定,看不出境界高低。”
“那接下去怎么办?”吴心观又问。
李向阳想了想后,反问吴心观:“你觉得那个凶手掳了这么多姑娘去,是要做什么?”
“我之前看书上说,有些邪士,靠炼化女子阴气来提升自身修为的,这个凶手,说不定就是练得这种邪术。”吴心观想了一会后,朝李向阳说道。
这倒是确有其事。
李向阳以前跟着小叔游历的时候,便曾在明阳国那边遇上过一个修炼这等邪术的修士。但,那人不像此人这般疯狂,行事十分小心。而且,他记得小叔说过,修炼这等邪术的,到了中境以后,普通女子的阴气就已经没什么用了,唯有同样是修士的女子的阴气才能让他们的修为有明显提升。
而他之前在衙门内所见的那个道士,虽然境界不明,但李向阳能肯定,他定然已经迈入中境。
他如果是凶手,那他掳走这些女子,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提升修为,那无异于是杯水车薪。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又或者,他并非凶手?
李向阳心中疑惑更多了。
“要不,我们通知我师父吧?”吴心观忽然说道。
李向阳忍不住又往他脑袋上呼噜了一下,道:“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打退堂鼓了啊?”
吴心观抬手捂住脑袋,埋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弄我的头啊?我警告你,你以后再弄我的头,我们兄弟都没得做!”
“是吗?兄弟都没得做?”李向阳瞪起眼,又往他头上来了一下。
“李向阳,你欺负人!”吴心观气得咬牙跺脚。
李向阳却笑了起来:“谁让你是师弟,师弟可不就是用来给师兄欺负的吗?”
吴心观看着他,气得牙痒痒,恨恨道:“回头等小叔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觉得,是我跟他亲,还是你跟他亲?”李向阳一边笑着反问,一边往前走去。
吴心观闻言,一想也是。从小到大,小叔虽然也疼他,可从来只带过李向阳出门游历,却从未带他一起出去过。
想着,吴心观又气道:“那我告诉我师父!”
“你师父只会连你一起收拾!”李向阳又道。
吴心观听着,很快便低了头,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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