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景告知李牧在珥日山下等他后就离开了,只留李牧一人站在素萍酒楼门前,抬头看着高挂在大门上的门牌,感慨万千。
想他四年前,为了杀死丁笑秋而谋划一切,带着王大柱二人来到樊城开了这家酒楼。谁曾想,四年时间宛如白驹过隙。到如今,自己四年前的那场谋算成了空,他既没有杀死丁笑秋,反而要为了继续完成复仇从而去拜一位仙人为师,跟随他离开这个他呆了整整四年的地方。
“唉~”
轻叹一声,李牧神情惘然。
人都是有感情的。自他八岁那年,带着王大柱二人从村中苟活下来后,一年行乞,几经漂流;两年奔走,搜集资料;四年谋划,计杀仙人。若真要说起来,这七年来最稳定的日子到是在这樊城,在这素萍酒楼了。
在这住习惯了,不舍还真他娘的强烈。
李牧默默地想着,而就是这时,二狗子忽然从酒楼内走了出来。
因着大厅被毁,这酒楼门外也有所波及,所以二狗子就想再将门外给收拾收拾的,可是他刚走出酒楼就一个抬眼眼,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牧。呆愣了足足半响,他才是反应过来,随即笑颜大开,赶过来问道。
“狗蛋?你回来了,见到那个老丈了吗?”
李牧看了二狗子一会儿,收敛起脸上的那份惆怅,笑着点了点,道:“自然是看到了,来,二狗子,我们先进去,然后把王大柱也叫来一起,我要和你们谈一谈。”
说完,不予多说地就拉着二狗子走进了酒楼。
......
当贾正景在已经成为废墟的珥日山下终于等到李牧的身影出现的时候,现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竟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向自己的。
此刻的李牧,周身都在向外散着宛如刚死了爹妈般的绝望,这种气息简直是太浓郁了,即便是站在离他距离一丈的位置,贾正景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而且相较于气息,更令贾正景吃惊的是,李牧的嘴中还好似在小声念叨着什么,重复又重复,怨念极深。
贾正景竖耳倾听,终于是听清了这小声所念叨着的话语,却正是“畜生啊,畜生啊......”这三个字。
李牧的这副模样,显然像是有着至亲离去而应该表现出来的。远远看去,真是让人甚感心疼!
看着如此模样的李牧,贾正景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便是有一阵滔天愤怒自他心头升起。
他才刚收了李牧为徒,对方就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樊城当中有人在欺负他吗?
带着愤怒,贾正景连忙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李牧的面前,问道:
“娃娃,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道别的么,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有人欺负你了,恩?同为师说,为师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仙祖他奶奶的,敢欺负老道我贾正景的徒弟,不想活了吗!”
“不想活?”李牧失神的表情在听到贾正景那“不想活”三个字的时候,终于是有了变化,只见他转动了下眼珠,缓缓地看向一旁正带着愤怒和关心神色的贾正景,忽得大哭了起来。
“是啊,我不想活啦,他们,他们太过分了!居然......居然将银子都留给了自己,一分都不分给我!一分都不给我啊!畜生,二狗子和王大柱!他们都是畜生啊!”
“什......什么?”
李牧这突如其来的爆让贾正景一阵头大,只感觉这话中的信息怎么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娃娃,你的意思是——是你那两个好兄弟欺负了你?”
问完,又感觉自己的脑回路不够用似地自语道:
“可也不对啊,他们不是徒弟他从小到大,一起经历过许多磨难的好兄弟么,而且对徒弟他也是言听计从的,怎么会欺负他呢?”
“怎么不会!”一旁还在哭喊着的李牧听见贾正景的自语,连忙大叫道:“都要分开了,他们居然不认我这个老大,说什么,我成了仙人就用不着银子了,所以散伙费我是一分钱都不能拿的!去他娘的,那可是我们三人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怎么会没有我的份!”
听着这话,又在心中略作思索,贾正景算是搞明白了。
怕是王大柱和二狗子两人为了不让离别气息太过浓烈,搞得伤情满满。所以才抓住自家徒弟贪财的性格,狠狠地将他们三人赚来得钱财都给私吞了,一分也不给李牧留下,好让他带着愤恨离开,也省的这离别之时三人太过不舍和悲伤,因此而耽误了他的行程。
想通了这一点,贾正景心中的愤怒顿时消退了下去,他抬起头,因着之前下过雨,此时的天空甚是清爽,万里无云,让人看着异常舒坦。
贾正景看着这样的天空,“呼”得一声呼出一口气,感慨道:“都是些好娃娃啊。”
火黎国位置偏僻,占地不过千里,国内也没有钟灵秀丽之地,是个名副其实的凡人国。
在这样的凡人国中,人间的烟火气异常的浓重,是并不适合做事毫无顾忌的修士来修行的。所以毫无疑问地,这火黎国中也不太会存在修真宗门。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贾正景从身上取出他剩下的最后一个法宝,并让它变大后,李牧终于是知道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楚国,白山宗。
这片世界有多大,其上国家又有多少数目?可以说是难以估计。
李牧自从火黎国出生后,就几乎没有离开过火黎国,便是当初为了寻找仇人的消息出了一次火黎国,那也仅仅是在国界外几十里的地界上活动。可以说,他是从未见到过火黎国之外的山水。
因此,对于火黎国外的世界,对于楚国,对于白山宗,李牧是非常期待的。
带着李牧坐在金元宝法器上的贾正景,此刻也是能从他这个便宜徒弟的身上感受到这一点。
一边操纵这金元宝朝着楚国白山宗的方向飞去,他稍作思考,便顺势地就开始向李牧介绍起楚国和白山宗的一切。
“楚国位于火黎国的南边,距离大概四、五万里的路程。徒儿,依着老道我这飞行法器的度,大概要行上个小半个月的时间吧。在这期间,老道我就将楚国的一些风土人情以及白山宗内的情况同你说个几遍,顺带着将修士的一些事情同你所说,也好让你明白一下什么是修士。”
“多谢师傅。”李牧坐在金元宝上,朝贾正景作了一揖,然后正襟危坐了起来。
贾正景看了他一眼,暗暗地点了点,随后脸色在严肃了起来,片刻后就听得他开口道:
“娃娃,你口中之仙人,其实就是像老道我这样的修士。”
“修士?”李牧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问道:“那师傅,什么是修士?”
“问得好!”贾正景眼睛一亮,大喝一声,随即却又忽然摇着头说:“其实什么是修士,为师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搞明白过。而且我想,现在修真界中的许多人也都像老道我一样,不明白修士到底是什么。”他顿了顿语气,深吸了口气后,将目光放到了更远处,整个人突然沉寂了下来。
一旁的李牧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贾正景,只见他眼神深邃,衣角随着吹过来的微风在空中翩翩飞舞,有一股尘脱俗的气息从他的周身荡漾开来,李牧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傅终于是在此刻有了一点仙人,哦,不对!应该叫修士气质。
看着这样的贾正景,李牧坐在金元宝上默默地安静了下来,同时收敛起手脚,尽然不让自己出任何声响。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贾正景或许不应该被打扰。多年在凡间的打拼,让李牧在这区区十四岁的年纪就懂得了许多成年人都没有懂得的人情世故。
金元宝飞地在空中驶向远方,然而此刻的金元宝上却是异常地寂静,除了迎面吹过的“呜呜”风声,也只剩下李牧好贾正景两人的呼吸声在上面此起彼伏地响着。
许久之后,贾正景呼出一口气,从远处收回了目光,终于是从这突如其来地感悟中回过了神来。
有些失望。
因为他却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想清楚“什么是修士”这个问题。
不过毕竟,这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也是许久了,想看清它也不是件易事,若不然,他也不会因此而卡在瓶颈这么多年了。所以很快,贾正景就调整好了心态,从失望感中恢复了过来。
他稍稍转身看了身后的李牧一眼,现对方竟然安静地坐在金元宝的后端,整个人便是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见状,贾正景的眼中登时是有疑惑之色闪过,但在想了片刻后,一丝了然的神情却是缓缓地将疑惑给淹没了。
怕是这娃娃见自己陷入了沉思,不想打扰到自己,所以才做出这副模样吧。
如此一想,贾正景的心中霎时有着一抹暖意升腾了起来。
老道这个徒弟收的不错啊。
他面露祥和之色,将身子完全转了过来,并且盘膝坐下,同李牧面对面的坐着。
“师傅,你感悟好了?”李牧抬起头,看了眼突然坐到自己面前的贾正景一眼,笑着问道。
“哦?”贾正景脸上同样是升起一抹微笑,也同样是看着李牧,反问道:“娃娃,你怎知老道我刚才是在感悟啊?我之前可连修士是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就入定了呢。”
李牧依旧微笑地看着贾正景,对于他的反问,仅仅是挑了挑眉,回答道:“师傅,你刚才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然后面带深沉地直直盯着远方看。这种行为我其实经常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的,因着看得多了,所以就知道了一些喽。”
“看到过?何以见得啊?”贾正景用手捋了捋下巴上完全不存在的胡须,继续问道。
“嘻嘻。”李牧笑了起来,说道:“就在二狗子身上啊。”
“二狗子?”
贾正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二狗子!”李牧继续笑道:“我同他相处了许久,所以经常能够碰到,在同他说话时,他说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不说的情形。而二狗子在有这种行为的时候,莫不是他说着说着突然来了屎意,却又不想在这时候去拉而硬用力憋着。就是他说着说着突然走神,神游天外去了。”
“知一而推三,见过了二狗子那时候的模样,我也能够想到,世人在话说到一半却又忽然停止不说时也是逃不出那两点的。而据我仔细地观察,师傅您刚刚应该不是在憋屎,而是走神了。可修士毕竟不是凡人可比么,走神怎么可以叫走神呢,那多掉身价啊。所以我想了许久,终于是想到了二个字来形容它,就是感悟。”
“师傅你看,是不是很高大上啊!”
贾正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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