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的手里还拿着杜韵诗给她的矿泉水,听到杜韵诗叫萧寒的名字,她的手不受控制的一软,水瓶朝下面滑了一段距离,还好又及时握住了,她低垂着头,不着痕迹的把水瓶放到桌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杂志。放着矿杜。
说是漫不经心,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无所事事,她总会忍不住的竖起耳朵去听杜韵诗的话。
杜韵诗的表情和她的声音一样带着满溢藏不住的笑,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对面的舒暖,“……我在外面,有一个专题采访要做。……嗯,没关系,不要担心。对了,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明天下午,哦,我应该有时间,我去接你,我现在就恨不得飞过去看看我的礼物,是不是与我想象中的一样好。”
礼物?
舒暖在心里冷笑一声,瞧杜韵诗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看来某人为她买的礼物一定甚得杜小姐的欢心。
杜韵诗切断电话,视线落在舒暖捏得指关节泛白的手指上,笑道:“不好意思,我们继续。”舒暖有些迷茫的看向她,“什么?”
杜韵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舒暖摸了摸自己的脸,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可能是热的了。”
杜韵诗看看周围的人,叹了一声,道:“确实很热,对了,你的朋友呢?”
舒暖又是一怔,四处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他只说去买水了。”
杜韵诗呵呵一笑,打趣道:“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该不会是偷溜走了吧?”
舒暖笑笑,没有说话。
杜韵诗又笑道:“那我就开始采访了,不要紧张,简单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就行了。”
舒暖见她已经拿出平板电脑,想再拒绝已属不可能,只好点点头。
确实就如杜韵诗所说的那样,问题都很简单,回答了几个,舒暖也慢慢的不那么紧张了。“舒小姐的职业是什么?”
“大学老师。”
“怪不得能够教出这么优秀的妹妹,相信舒小姐也一定是一位让人尊敬的好老师了。”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也可以看出舒小姐是为以身作则的好老师,那采访的最后让我们预祝舒云同学能够取得优异成绩,而舒老师能够培养出更多的像舒云这样优秀的人才。”
杜韵诗又把采访稿子给舒暖看了看,笑问:“是不是很简单?”
“那是你好心放了我一马。”
杜韵诗把平板电脑塞进包里,看向她笑道:“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我当然要放你一马,要不然,我真怕你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到时候不仅你尴尬,把我弄得好像是在欺负你似的,我可不想你有这种感觉。”
杜韵诗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舒暖听着就是觉得刺耳,她抬头看向杜韵诗,笑问:“你对朋友一向这么仗义吗?”
杜韵诗喝了一口水,迎视她的目光,“差不多都是那样的,不过那也要看是什么事。”
“那杜小姐觉得什么事是最不能原谅的?”
杜韵诗脸上的笑一点点的褪去,蒙上一层冷冷的淡色:“古人一句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姻缘,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当第三者的人,因为那种人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舒暖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垂下去,心不由自主的剧烈跳动着,杜韵诗眼里那深藏的阴狠让她忍不住心惊,搁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着。
杜韵诗见她沉默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问:“暖暖,你不说话,是不同意我的看法吗?”舒暖猛地抬起头,摇了摇,扯嘴道:“我没有那么说。”
“这么说你是赞同我的观点了?”
舒暖一愣,正要开口说话,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她想也没想的站起来,叫道:“二哥。”
陈愉廷正在和秘书说话,回头看到舒暖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又对秘书说了些什么,便朝舒暖这边走过来。
“暖暖,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看看云云,她参加这次的绘画比赛。”
杜韵诗笑着站起来,“陈副市长。”
陈愉廷看到她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点头。“杜小姐也来了。”
杜韵诗扬了扬手里的稿子,“过来采访,刚给暖暖做完采访。”
陈愉廷又看向舒暖,舒暖扯扯嘴角,他问:“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陈愉廷看了两人一眼,舒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在,以她的性子,应该是对他能避就避的,现在他也猜到了舒暖突然喊他的缘故了。
陈愉廷笑着道:“市政aa府非常重视这次的比赛,除了丰厚的奖金外第一名获得者还有机会去意大利留学,学费全部由市政aa府出,我和王市长一起过来的。”
杜韵诗的眼睛一亮:“王市长也来了?”
陈愉廷点点头,“正在那边接受记者的采访。”
杜韵诗转头对舒暖道:“暖暖,我先过去那边,等会儿再回来找你。”说完,就朝陈愉廷所指的方向挤了过去。
舒暖当然知道陈愉廷这是在帮他,朝他笑道:“二哥,谢谢你。”
“她对你说什么了,你的脸色这么不好看?”
舒暖笑笑:“没有说什么,就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心里不自在。”
陈愉廷看了她一会儿,问:“她知道你和萧寒的事情了?”
舒暖沉默了一会儿,道:“她对我并未表现出敌意,应该是不知道。”
陈愉廷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早晚瞒不住,杜小姐不像是好相与的人,你自己要小心些。”
舒暖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愉廷的秘书走上来,舒暖见状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陈愉廷看看时间,点点头,“还有几分钟就要结束了,你再稍等一会儿。”
陈愉廷刚走,尚铭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了出来,舒暖一惊,问:“小五,你没有走?”
尚铭摇摇头,笑道:“我买完水回来看到你和杜小姐在一起,不方便出来,就躲起来了。”
尚铭的眼睛注视着陈愉廷的背影,一脸的花痴样,“陈副市长真是英俊,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一般。”
舒暖一噎,笑笑,问:“那陈副市长和你哥,谁好看?”
尚铭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我哥。”
舒暖皱眉,不是很满意她这么快的就回答。
“为什么?”
尚铭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一个什么原因来,道:“他是我哥呗。”
舒暖一愣,哂道:“可是我觉得是陈副市长要更好看一点。”
尚铭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
舒暖回答得理所当然:“他是我二哥呗1
尚铭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也不恼,只嘿嘿一笑道:“四哥他们老说暖姐脾气大,性格硬不好相处,我觉得他们说错了,暖姐你人长得漂亮,心也好,很好相处。”
舒暖看着尚铭真诚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头,但是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笑道:“那以后他们要是欺负我这个好心人了,你要帮我。”
尚铭点点头,“暖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信誓旦旦的说完,又皱皱眉头,“可是我觉得他们不敢欺负暖姐。”
舒暖疑惑的看向他。
尚铭笑道:“因为他们都害怕哥。”
舒暖一愣,笑了。
“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舒云离好远就看到舒暖脸上含笑的和尚铭说着什么,笑着跑过来。
舒暖把尚铭刚拿过来的水递给舒云,问:“累不累?”
舒云喝了一口水,摇摇头,“不累。”“饿了吧?”
舒云抹了抹咕叫的肚子,笑道:“有点。”“想吃什么,姐带你去。”
尚铭接过舒云手里的书包,道:“我来当司机。”
舒云下午还有课,吃过午饭,他们先送舒云去了学校,尚铭接了一个电话,也回公司了,回公司前,交代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风影,“一定要安全的把去暖姐送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风影点点头,打开车门,舒暖和尚铭道别后,弯腰坐进去。
风影问:“舒小姐,去哪里?”
舒暖觉得累,靠在椅背上闭眼道:“送我回家吧。”
舒暖本来只是打算小眯一会儿眼睛的,可能是因为睡前想得太多了,脑子昏沉得厉害,这一沉就沉了三四个小时,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睡得时间太长了,就越发的觉得疲乏了,她硬撑着眼皮下床,用凉水拍了拍脸,脑袋才感觉清醒些,又换了件衣服,就去医院了。
走到医院的大厅时,舒暖与何华菁撞上了,她手里还提着饭盒,靠近去可以闻到香气四溢的鸡汤味。
“暖暖,终于遇到你了,妈念叨了你一上午了。”
舒暖一直觉得何华菁是个美丽的人,与杜韵诗那种张扬的美丽不同,她是内敛含蓄的,特别是她笑的时候,很轻易的就可以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和善良。
舒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高兴见到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笑容很真诚。
“我昨天去看过伯母了,不过她在睡觉,没和她说上话,一会儿我就过去看伯母。”
何华菁点点头,问:“你也刚来吗?”
舒暖点点头,看了眼她手里的饭桶,笑道:“好香啊1
何华菁不好意思的笑笑,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担忧:“还不知道合不合妈妈的胃口呢。”
“你亲手煲的,伯母一定会喜欢的。”
舒暖没想到舒阳也在,看到时,愣了一下,“哥,你怎么在这里?”
舒阳正在给花浇水,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能来这里吗?”
“不是,我没那意思。”
舒阳又道:“刚吃过饭,就过来看看妈。”
舒暖哦了一声,看了看他的腿问:“腿好些了吗?”
舒阳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两个月是好不了的。”
“不要急,坚持下去,一定会好的。”
舒暖见一旁的水盆和毛巾,道:“我去帮妈妈擦身体。”
“我已经擦过来。”
舒暖又把盆和毛巾放下,舒阳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来的时候碰到愉廷了。”
舒暖愣了一声,轻轻的嗯了一声。
浇完水,舒阳把水壶放好,看向她,问:“你知道他妈妈在这里住院?”
舒暖点点头,“前天晚上正好碰到的。”。
舒阳再沙发上坐好,剥了一个桔子,抠出来一瓣塞进嘴里,“他问了我你的事情。”
舒暖一时还没有弄清楚舒阳所说的她的事情是指什么,“什么意思?”
舒阳又剥下来一瓣塞进嘴里。“他已经知道你是为了就我的命才和萧寒在一起的。”
一个桔子都吃完了,舒阳还没有等到她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说我多管闲事也行,没事找事也行,愉廷对你是真心的,我不想看到他那么痛苦。其实想要查出事情的起因,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有那么做,我知道他是在等待着你的回答。”
舒暖看着那盘刚被浇了水的君子兰,叶子青得几乎可以滴出来一抹绿意来,良久,她长长深呼吸一声,减缓一下心口处窒闷感。
“即使没有萧寒,我和二哥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的大哥哥还是陈伯母?”
舒暖抿着嘴没有说话,夕阳笼罩下的她显得单薄柔软。
舒阳看了她一会儿,道:“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你还年轻,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以为你是赞同我和萧寒在一起的。”
“我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错过把握幸福的机会。如果你觉得和萧寒在一起会幸福,我不会反对你们的。”
良久,舒暖才道:“我觉得幸福这两个字不属于我。”
舒阳看着这个好强又倔强的妹妹脸上流露出来的一种对命运的服从,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发涩,语气略微不好:“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就看你有没有追求幸福的勇气和决心。”舒阳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舒暖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想起答应何华菁要去看陈母,抹了一把脸,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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