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道和少年

    细雨如丝，在这个刚过了中秋的日子里，天气还不算太冷，只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一条笔直的大道，是通往彭城的，据说这条路是梁王修建而成。靠着大路不远，有一个破庙，破庙里蜷缩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似乎正在酣睡。
    天渐渐的黑了，少年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不知道是饿昏了还是得病了，身体紧紧的蜷缩着。少年名字叫刘永。
    刘永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散乱着，如果不小心看，还以为那是一小堆垃圾。咕咕，咕咕咕，刘永醒了过来，揉揉了肚子，苦笑道：“怎么又饿了，柴老大明明告诉我睡一觉就不饿的，哎，从早上吃了点烂菜叶子，一点饭也没要着，今夜要怎么熬下去啊。”
    柴老大就是彭城里的花子头，要来的饭和钱都必须得先给他，然后再由他分给别人。而刘永刚来的时候，不懂得规矩，刚要了一个馒头，张嘴就吃，被柴老大手下发现，报告给柴老大，打了一顿，赶出了彭城。
    刘永，本来是青州人，只因父亲要来彭城做知州，半路被人劫杀。幸亏老仆拼命保护，才让刘永逃过一劫。据说皇帝调往彭城来的几个知州都在半路被杀死，刘永的父亲已经是第三个了。却说刘永，原来是知州公子，一下子变成小叫花子，无异于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吃没吃，穿没穿，他也不知道下一顿饭该去哪里着落。
    天完全黑了下来，刘永饿了整整一天，实在是饿的睡不着心里想：“今天再去那个小河看看，能不能再抓两条鱼吃。”黑夜里的小河，河水清且浅，鱼不多，贵在河水无污染，清澈甘甜。刘永先是喝了两捧水，喝完砸吧一下嘴，感觉今天的水怎么跟前几天的水的味道不怎么一样呢？有点腥，血腥味,难道是有人今天在这里杀鱼了么？
    刘永也没多想，挽挽裤腿，就要下水摸鱼，夜晚的鱼儿，一般都藏于水草之下，这是刘永摸了几天后才找到的规律。刘永先折一个柳枝插在散乱头发上，一脚踏进了水里。脚刚入水，微微凉的感觉让刘永感觉到很惬意。
    突然，刘永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踩在河底的淤泥上，而是踩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刘永吓了一大跳，身子迅速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岸边。后背冷汗湿衣，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处直达灵台，发根耸立，头皮一阵阵发麻，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不会是水鬼吧”，刘永都快要吓哭了，这几天，白天不敢出破庙，怕被柴老大的人看见，又要挨揍，只有晚上才出来偷偷的摸几条小鱼果腹，而今夜又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过了半晌，刘永见河里没有动静，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悄悄的把手探进水里，一摸还真是个人，应该还没死透，身上还有余温，他急忙把人拉上岸来。人在水里漂着还，不怎么沉，出了水可就沉了。本来就饿的没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拉出水面。黑夜里看不清，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此人的装束应该是个道人打扮，年岁应该很大，看面相仿佛有六十几岁的样子。
    须发皆已花白，道袍上污血斑斑，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都没有冲洗干净！手里死死攥着一柄拂尘，腰系百宝囊，看打扮应该是个江湖中人。刘永暗自揣度：“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江湖仇杀还是因为什么原因重伤躺在这小河当中。”
    刘永也不太害怕，想打开老道的百宝囊看看里面有没吃的或者银两，现在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才是最大。谁知，百宝囊看似鼓鼓囊囊，却没有口，不知道什么皮子做的，挺结实，怎么也打不开。
    “小子，扶我起来。”老道一开口说话，差点没把刘永吓死。一蹦多高惊讶的说：“呀！你没死？”
    “哼！我怎么可能会死，只是受重伤而已。”咳咳~~说着又咳了几声，嘴角挂几滴血丝。“快点！”
    老道的声音有点嘶哑，但是说出的话又让刘永无法拒绝，本来就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小孩子。
    刘永把老道扶着盘膝坐下，只见老道闭目凝神，掐了个法决，不在理会刘永。突然，百宝囊亮光一闪，两粒金黄色的丹丸从中飞出，径直飞到了嘴边，老道张口吞下。全程老道手脚一动未动，像变戏法似的，把刘永给震的一愣一愣的。老道打坐片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哎！”老道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终是伤的太深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刘永：“咦，差点被你表象给迷惑了，小娃娃资质不错啊。”老道像看到一个珍宝一样看着刘永，看的刘永有点脸红发烧。
    “道长，您没大碍了吧，如果无碍我就走啦！”说真的，被老道那种眼神盯着看，刘永真的害羞了，还以为老道有不良嗜好，恋童癖呢。
    “嗯，不错，大巧若拙，外柔内刚是个好苗子，并且最可贵的是具有灵根。”老道仿佛没有听到刘永的话一样，自顾自的评头论足。
    老道笑咪咪的问：“小娃儿，你今年多大，家中中可还有何人？”
    刘永答道：“回道长的话，父母前几天被匪人所害，如今这世上只余姑母一家尚在青州。”
    “唔！”老道点点头道：“吾观你幼有劫难，长大却有大气运，且资质颇佳，唉，罢了，相遇即是有缘，老道今天也动一回凡心，不知你可愿随老道上山修道？”
    “当道士？”刘永一下愣了，这是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以前生于官宦之家，倒也不愁吃穿用度，学也不愁先生，只求学得满腹经纶，报得帝王家，哪里想过要当什么道士。
    于是作了个揖到：“敢问道长你可是江湖中人，你可能教我杀人的本领吗？我想要报仇，把黑风山上的匪人全部杀净，以解我心头之恨！”
    “哈哈，小娃儿，你也太小瞧贫道了，吾乃青丘山上修行的真人，人称青丘真人，可不是什么乱七八遭的江湖中人。”
    刘永小小的汗了一下：“还真人呢，不也一样受伤了吗？”心里小小的鄙视老道一下。
    老道仿佛看透了刘永心里的想法，老脸微红道:“人外有人，仙外有仙，闻道有先后，修仙者也有强弱之分。如今老道修行近三百载，降妖除魔，精研术法，如今却是被敌人暗算，几乎打入万劫不复之境！然上天眷顾，侥幸大难不死，法力却又更上一层，现今已是金身后期的境界了，纵观大陈国方圆五千里，能比的上老道的却是没有。你看老道现在虽不能动，然杀人于无形，却是如探囊取物。”
    刘永撇了撇小嘴，却是不信。
    老道笑了一下，也不辩解，眉头微微一凝，只听河水哗啦一响，从河中飞起一支冰箭，直奔河边树木，冰过树穿，其余势不衰，连穿数棵树，冰箭又回到老道头顶，久而不化。问曰：“如何。”
    刘永彻底给震住了，一拜到地道：“小子无礼，有眼不识仙人，怠慢之处，敬请仙人见谅。”
    老道依然微笑道：“那你现在可愿做老道的徒弟了吗？”
    “小子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道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起来吧，如今我伤势在身，不宜行走，你去彭城替我找辆马车，把为师接进城去，进城找悦宾楼的童掌柜，他的祖上乃是老道的家奴，呶，带上老道的拂尘，必可认之。”
    “是师父。”刘永站起身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接过老道的拂尘，这才转身往彭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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