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画面一切,妖杞囊已经置身于一间客房之内。
他稳稳当当地立在楚蕴笙的床前,周遭除了几个侍卫之外,稍微有点儿地位的,便只剩四大长老之一李宥希和妖杞囊的左右手妖北鳞。
李宥希和妖北鳞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把注意力放到了楚蕴笙的身上,心中自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毕竟楚蕴笙这般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模样,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有几分心疼,尤其还是在她这样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脸颊上留下伤痕累累的印记,这就使得李宥希在心疼之余,多带了几分惋惜和愤懑。
妖杞囊的左手伸出两指,搭在自己右手的脉搏上,而其右手的两指头则是对着楚蕴笙本尊,其指尖处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股又一股血红色的妖气。
这一缕纤细的妖气犹如饥肠辘辘的虎豹豺狼一般,马不停蹄地涌入楚蕴笙的体内。
在妖杞囊这股九重天的强大妖力下,楚蕴笙的伤势竟也有了显著的好转!
她那通红通红的血痕逐渐淡化,总算是有了先前甜美可人、倾国倾城的模样,不过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去怜香惜玉。
妖杞囊持续向外散发妖力,凭借一己之力为楚蕴笙续上性命。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楚蕴笙的肌肤才总算是恢复如初,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水嫩、吹弹可破,而其平静安详的脸上亦是终于闪过一丝和颜悦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相信很快就能从深度晕厥当中苏醒过来。
随着妖杞囊猛地把手一挥,当最后一缕妖气灌进楚蕴笙的体内之后,妖杞囊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两只手还用指尖对着指尖,于胸口处自上而下地缓缓移动,挪至腹部处时,才总算是达到了气沉丹田、稳定内力的效果。
妖杞囊的眼睛一闭一睁,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凝视着楚蕴笙良久,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初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其实看到楚蕴笙重伤归来以后,妖杞囊大致就能猜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一个挫折和磨难。
他亲自下令,派楚蕴笙蛰伏神宗打探消息多时,未曾想竟是落得现如今这样一个境地,一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楚蕴笙浑身上下遍布伤痕,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妖杞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心里就像是藏了一座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愤怒火山,滚滚岩浆随时都有从中喷涌而出的可能。
其实不光是妖杞囊,就连与楚蕴笙同为四大长老之一的李宥希亦是如此!
他们二人脸上的神情可谓空前绝后的如出一辙,显然都是为神宗的欺人太甚而气不打一处来。
李宥希横眉怒目、青筋暴起,双手于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红扑扑的脸颊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定是愤怒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像是已经恨不得要把神宗千刀万剐、夷为平地!
李宥希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在一气之下恭恭敬敬地向妖杞囊申请道:“妖帝,神宗欺人太甚、罪不可赦,四长老命悬一线、沦落至此,一定皆是神宗所为无疑,故属下恳请,率军攻打神宗,一定要叫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为四长老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此处,妖北鳞便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进而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阵明显的抽搐,就连眼神当中也是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还没等众人捕捉到它,它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不可!”妖北鳞着急忙慌地凑上前去,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异议道,“四长老卧病在床、重伤未愈,不宜再战,而且还有其他二位长老出门在外执行任务,迟迟未曾归来,就连公主殿下也是尚且未曾返程,此时的妖族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若是贸然跟神宗开战,想来也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你懂什么?!”李宥希怒目圆睁、瞋目而视,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厉声呵斥道,“四长老在妖族的地位颇高、威望颇重,现如今她为神宗所伤,我们有理由为她报仇雪恨、出这口恶气!”
“我当然知道。”妖北鳞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只是二长老难道不觉得现在跟神宗开战,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吗?!连公主殿下都还未曾回来我们都擅作主张,这又是把公主殿下置于何地?!”
“现在的妖族是妖帝做主,还不是公主做主!只要妖帝在这里就行,哪里还用得着询问公主殿下的意见?!”李宥希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进而一针见血地犀利提问道,“妖北鳞啊妖北鳞,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现在究竟是奉妖帝为尊,还是以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妖帝是整个妖族的帝王,我自然是以妖帝为尊!”妖北鳞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但是公主殿下身为王位的继承人,我们理应过问她的意见!二长老这样一味听从妖帝的命令,要是等哪天公主殿下继承王位,是不是还要以下犯上、谋反叛逆?!”
“一派胡言、大言不惭!”李宥希怒气冲天、气冲斗牛地怒斥道,“谁是妖帝,我自然就是以谁为尊!我身为妖族的长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族的利益!”
“妖族的利益?”妖北鳞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进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狭窄的缝隙,头头是道地辩驳道,“二长老只因四长老的一人之伤就要动用整个妖族的力量去跟神宗抗衡?二长老难道不觉得这样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么?!二长老究竟当真是对神宗恨之入骨、深恶痛绝,还是想要借此机会俘获四长老的芳心?!”
“你……”李宥希的眼珠子猛地向外瞪了瞪,虎视眈眈的眼神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股又一股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妖北鳞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不过后来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李宥希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道:“那你是想如何?难道是要对四长老的奄奄一息视而不见、熟视无睹?你知不知道四长老此行深入敌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对整个妖族来说又是多么的功勋卓著、战绩辉煌?!你这样隐忍不发、半步不进,可有考虑过四长老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四长老为整个妖族付出了很多。”妖北鳞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地劝说道,“但是此时发兵攻打神宗,并不能算是一个合适的绝佳时机。诸多顾虑我已经跟二长老你一一提及,二长老为妖帝效命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以大局为重的道理都不懂吗?!在这样的情形下跟神宗拼个你死我活,只会让我妖族徒添伤亡罢了!”
“那你让四长老怎么办?”李宥希皱着眉,苦着脸,忧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道,“四长老是为了我们妖族才以身涉险,我们总得为她做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让四长老醒来之后看到我们站在这里无所事事、无动于衷,她该会有多么寒心!”
“妖帝已经用妖力续上了四长老的性命,这已经是目前我们所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妖北鳞郑重其事地告知道,“至于二长老所说的那一点……如果四长老也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的话,那么她就不会介意我们暂时的按兵不动。”
“你……”
李宥希正想接着反驳,但妖杞囊却是在这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钧一发之际,毅然决然地将其一把打断道:“好了!”
随着妖杞囊的一声令下,妖北鳞和李宥希便是纷纷沉默不语、默不作声了。
当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的氛围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静得可以听到在场众人微弱的喘息声。
妖北鳞和李宥希不谋而合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封口不言、默不作声的妖杞囊身上。
只见妖杞囊低垂着脑袋,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愁眉不展、忧思神伤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直至其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一筹莫展、怅然若失地发话道:“此事,姑且就先按北鳞所说的行事吧。”
李宥希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不光其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团,就连上面的褶皱也堆到了一块儿,进而愁眉苦脸、忧心如焚地劝道:“妖帝!”
“诶!”还没等李宥希说完,妖杞囊便是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面前,正色庄容地说,“我意已决,无需再提。进犯神宗不单单是只由我们妖族说了算,事关重大,肯定需要跟其他三大统领再三商榷才能有所决断,况且距离我们和神宗千年之前所做好的约定就在眼前,与之开战虽说是迟早的事情,但却不急于这一时。”
妖杞囊的言语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李宥希的身上,使得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对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们犹如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沉甸甸的陨石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李宥希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进而小幅度地微微摇头,辛辛苦苦地于口中憋出两个字道:“妖帝……”
妖杞囊的眉头紧锁,好似荆棘丛生,进而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缓缓凑上前去,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拍拍李宥希的肩膀,在发出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息之后,条理清晰地安抚道:“宥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妖族不能再有太大的波折,不过我答应你,等到了我们和神宗履行千年之约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神宗付出血的惨痛代价!”
随着妖杞囊的话音刚落,卧病在床的楚蕴笙竟是于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她不紧不慢地睁开双眼,口中不由得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而恰恰就是这一声妩媚动人、充满诱惑的呻吟,才在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使得妖杞囊、妖北鳞和李宥希三人齐刷刷地把视线转移到了楚蕴笙的身上,而她亦是在一时之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楚蕴笙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却是不由得在紧皱着眉头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并腾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所呈现出的,乃是一副苦不堪言、倍受煎熬的神情,就跟戴上了痛苦面具似的,属实是叫人难以忍受。
先前所残留下来的伤痕刀疤一直在隐隐作痛,犹如万蚁噬心一般不断摧残着楚蕴笙的肉体,侵蚀着她的灵魂。
楚蕴笙好一阵头疼欲裂、头昏脑胀,仿佛是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其耳边转悠转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楚蕴笙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不堪的神情,当真是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李宥希见此情形,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出于本能,第一个凭借箭步凑上前去,不由分说地一屁股坐在她的床边,而后小心翼翼、如临深渊地搀扶着她的臂膀,并相当关切地问候道:“蕴笙,你醒了。”
楚蕴笙简单粗暴地瞥了身旁的李宥希一眼,进而颤抖着声线,虚弱无力地吐出三个字道:“二长老……”
“是我。”李宥希心急火燎地回应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随着楚蕴笙视线的转移,她总算是看见了稳稳当当站在面前的妖帝。
楚蕴笙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在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妖帝”二字以后,掀开被子就想下去行礼。
但妖杞囊却是急急忙忙地把她给拦了下来,并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诶!蕴笙,你有伤在身、重伤未愈,应当多多注意休息、好生调养才是,至于那些个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了吧。”
“多谢妖帝。”楚蕴笙重新坐回原位以后,暗暗喘了一口气,进而更把脑袋往下垂了一些,灰心丧气、失魂落魄地说,“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这才给妖帝添麻烦了。”
“诶,这说的又是哪里话?”妖杞囊蛮不在乎地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抛言道,“你是我妖族的四大长老之一,此行深入敌营、以身涉险,更是功不可没、战绩不凡,本王为你疗伤,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楚蕴笙不禁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是愈发的难看,进而哭丧着脸,心乱如麻、惊慌失措地伤心自责道:“都是属下一时疏忽大意,这才叫他们有了趁虚而入的可趁之机。属下若是可以再警惕一些,想来定能在神宗蛰伏更长的时间,也就不会劳烦妖帝为我耗费妖力了。”
“好了,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妖杞囊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平心静气、心有余悸地说,“耗费些许妖力而已,算不上什么事情。你能够有惊无险地平安返回妖族,那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你此番伤得如此之重,想来逃出神宗之时,一定是受了不少磨难吧。”
“对啊,蕴笙。”李宥希忐忑不安、心慌意乱地问,“你在神宗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平白无故的,他们又怎会发现你妖族的身份?”
楚蕴笙脸上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进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而后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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