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怎的,只见漩涡处发出一声巨响,就跟爆竹丢水里似的,震起惊涛骇浪,水花四溅,飞得与祭风道人齐高。
紧接着,待到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之后,祭风道人便缓缓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向前走了几步,眉头紧皱,面色凝重,扫视了湖面一眼,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却依然不见丝毫动静。
正当自己以为事情将要结束的时候,湖面当中又突然窜出五股水柱,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径直把祭风道人吓了一跳,不由得身子一颤,惊恐万状,直打哆嗦,甚至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清澈的湖面上,左两根水柱,右两根水柱,皆有参天大树之长,中间一根水柱上,托着崔向云冉冉升起,就跟旭日初升似的,颇有一番意境。
祭风道人咽了咽口水,朝着他大喊道:“鱼王,收手吧!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有要事请教而已,并无恶意啊!”
“哼。”崔向云轻蔑一笑,不屑一顾地说,“祭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若是战胜了我,我便如实相告,若是你败下阵来,我也不会为难于你,只请你速速离去,勿要扰我安宁!”
祭风道人不禁眯起了眼睛,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自己不过是来问些事情而已,没想到竟要和他闹到这个份上,现如今,躲是躲不过去了,看来只有打倒他,才能快快结束这场战斗,询问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
没过多久,崔向云冲他冷笑了一声,将两只手轻松地朝他一挥,身边的四股水柱便犹如蟒蛇巨兽,饿虎扑食一般,朝他窜了过去。
祭风道人的双手置于胸前来回摆动,凝聚内力,而后在水柱将要击中自己的一刹那,猛地向前一推,四股水柱便轻而易举地被他挡了下来。
崔向云眉梢一紧,发现这个祭风道人还真是不简单,要想击败他,恐怕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容易。
于是乎,崔向云将手对着四股水柱向前一推,猛地一用力,在它们身上施以内力,以增强水柱的冲击力。
祭风道人突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明显感觉到其力度有所增加,不由得皱起眉头,咬紧了牙关。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后,祭风道人似是忍无可忍了,便开始发力,只见他铆足劲儿,向前一推,终于用内力冲散了四股水柱。
崔向云见他破招,便想着趁热打铁,赶尽杀绝,将自身置于脚下的水柱当中,进而毫不犹豫地朝他冲了过去,仿佛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祭风道人也不甘示弱,召唤一道龙卷风缠绕于自身周围,一时之间,惊起飞沙走石,卷起阵阵尘烟,二话不说,横着朝他飞了过去。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祭风道人的龙卷风遇上崔向云的水柱,一方是风卷残云,一方是波涛汹涌,皆是气势恢宏,势不可挡,场面一度十分壮观,直叫人叹为观止。
但是二虎相斗,必有一伤,祭风道人好歹也是九重天的功力,虽有伤在身,但依然不可小觑。
崔向云就有些不一样了,在安然无恙的前提下,拼尽全力也只能和祭风道人斗到这个份上而已。
时间一长,孰强孰弱很快就会显现出来。
崔向云的水柱渐渐后退,已然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再咬紧牙关,猛地一使劲,不料,竟又将祭风道人的龙卷风给挡了下来,说到底,崔向云身为怪族的四大兽王之一,终究还是有几分实力。
祭风道人见他宁死不屈,顽强抵抗,便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故而增大了龙卷风的尺寸。
久而久之,龙卷风竟开始将水柱吞噬,一寸一寸地侵蚀着水柱的本体。
崔向云抬头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目瞪口呆,大吃一惊,怔在水柱当中,久久无法相信,祭风道人年纪轻轻,竟会有这般功力!
随后,便只听得崔向云的一声惨叫,祭风道人将他吸入了龙卷风当中,没有崔向云作为支撑的水柱瞬间土崩瓦解,分崩离析,化作粒粒水柱,洒在了地上。
谁也不知道祭风道人将崔向云吸入龙卷风当中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过了一会儿后,崔向云便从龙卷风当中,狼狈不堪地窜了出去,硬生生掉回了湖里。
祭风道人也收起了龙卷风,进而安稳落地,不过还是面露难色地盯着湖面,长舒一口气,想着这回他应该可以罢手了。
祭风道人自信满满地朝着湖中喊道:“鱼王,快快出来,我有好些问题想要向你请教呢,放心吧,我绝不伤你!”
崔向云缓缓从湖水当中升起,长叹一口气,心服口服地说:“年纪轻轻,内功竟如此深厚,星宿当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祭风道人笑了笑,愧不敢当地说:“鱼王,你有所不知了,家师好多年前就已经仙逝了,如今我是这神宗的掌宫了。”
“什么?你竟当上这掌宫之位了?”崔向云不敢相信地说,而后叹了一口气,恍然大悟道,“唉,也难怪是你来找我了,祭风,我心服口服,有什么话,你就快问吧。”
祭风道人心旷神怡地说:“那就多谢鱼王了,我就是想问问,莽林之中有小妖修出人形,你可知晓?”
“呵。”崔向云把手一挥,蛮不在乎地说,“你这莽林当中藏了不少奇珍异兽,若是意志足够坚定,生命力足够顽强,自会修出人形,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祭风道人不禁“啧”了一声,心力交瘁地说:“鱼王,我是问你知不知晓此事,可没问你其他的呀。”
崔向云老老实实地答道:“不知晓。”
“那就奇怪了。”祭风道人一手端着下巴,愁眉不展地喃喃自语道。
“有什么奇怪的?”崔向云不明所以地解释道,“异兽修出人形,这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修出的那妖族,还是我怪族,这可就不得而知了。”
祭风道人眉梢一紧,一筹莫展地说:“鱼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神宗自开宗立派千万年来,莽林之中,一直未曾有过修出人形的妖怪,可偏偏就是近日,修出一只妖来,我放心不下此事,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故而来向你讨教一番。”
老练的崔向云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这番话中的不怀好意,不禁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你是怀疑我?”
“不敢,不敢。”祭风道人笑了笑,假仁假义地说,实则内心还是认定是崔向云促成的此事。
而崔向云却是信誓旦旦地说:“祭风,我告诉你,你这莽林之中寄存奇珍异兽供众弟子练手本就不妥,现在出了事情,也怨不得谁,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我知道你们这莽林当中一直有灵力压制,这也就是千万年来,没有一只异兽修出人形的原因,但是如今,既然有小妖修出人形,那便是天定的命数,谁也无法阻挡!”
祭风道人突然变了脸色,不耐烦地问:“鱼王这话的意思是……莽林中出现修出人形的小妖,到头来,责任还是全在我们自己人身上咯?”
“不然呢?”崔向云相当自然地说,“你们本就是始作俑者,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把祸患招致自家本派当中的,那只唯一修出人形的小妖,只能说他天赋异禀,颇有坚韧不拔之志,才能冲破你这莽林当中,灵力的压制和束缚。”
祭风道人摆出一副漠然的姿态,冷冰冰地说:“那也就是说,此事当真是与鱼王半点关系都没有咯?”
“当然。”崔向云理直气壮地肯定道。
祭风道人奈何不了他,只得就此作罢,双手作揖,招呼了一声:“罢了,告辞。”
说完,转过身正要离去,崔向云却又突然将他叫住道:“那修出人形的小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祭风道人一边往林子中走去,一边高举一只手,于半空中挥来挥去,用一种慵懒的声线,悠哉悠哉地招手示意道:“他叫妖北鳞,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当已经去了妖族境地。”
崔向云听后,想了想,进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股满意的笑容,化作原形,重新跃进了湖水中。
随后,祭风道人便回了宸轩殿去找吴谋,他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去,一见面就说:“师弟,我桌上的文书可是都已经批改过了?”
吴谋苦着脸,不耐烦地说:“哎呀放心吧掌宫,师弟我呀,都已经替你办妥啦!”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祭风道人豁然开朗,心满意足地说,“那就有劳师弟了。”
吴谋急切地说:“掌宫,还是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啦,快与我说说,方才前去所办之事,进展如何了?”
祭风道人挑了挑眉,长叹一口气,倍感惋惜地说:“我去问了鱼王关于妖北鳞修炼成人一事,他给我的答复是,妖北鳞生命顽强,意志坚定,修成人形,那是他天定的命数,不可避免。”
“什么?”吴谋诧异地说,“莽林一带,向来有灵力压制,那妖北鳞,又岂是说修出人形就修出人形的?真是岂有此理!我看呀,那崔向云,也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搪塞你罢了!”
祭风道人镇定自若,心平气和地说:“师弟莫要着急,我和崔向云周旋许久,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话,此事应当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吴谋迟疑地说:“那难道,真是那北鳞天赋异禀,异于常人,才能有如此德行?”
“许是如此吧。”祭风道人无可奈何地说,“现在妖北鳞已经回了妖族,总而言之,这个人,我们还得提防点才是,将来,他极有可能会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
“是。”吴谋双手作揖,恭敬地答应道,“既然他跟了妖杞囊,那一定会沦为他最锋利的杀器……”
“嗯。”祭风道人答应了一声,长舒一口气说,“好啦,那我也就先回仁和宫,找慕功商议一下前去宏德寺找枯山大师一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让他即刻启程,但若是他不答应……”
“若是不答应,也没有必要勉强。”吴谋接着他的话说,“是去是留,由他自己定夺,我们强加不得,大不了苦无一事,过些时候再处理也不迟。”
祭风道人点点头,无比沉重地答应了一声:“嗯。”
语毕,转眼间便回了仁和宫,发现慕功不在院落中,便去敲响了他的房门,自苦无突变逃窜后,他便整日浑浑噩噩,萎靡不振,自己虽是他的师父,却也不敢直接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生怕惊扰了他。
所以也就只是试探性地轻声唤道:“慕功,慕功?”
慕功听后声响,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地前去开门,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门,开了。
“师父。”慕功挠挠脸,睡眼惺忪地叫道。
祭风道人看着他这副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唉声叹气,有些担忧他的身心健康,愁眉苦脸地吐出四个字:“进去说吧。”
“是。”慕功连忙答应道,随后,便为祭风道人让了路,待祭风道人进去之后,又把门带了上,怯生生地来到桌旁,与他对立而坐。
祭风道人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慕功,你这副样子,可不太行啊!身为神宗的大师兄,终日无所事事,暮气沉沉,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成何体统呢?”
“师父……”慕功没有搭理他的这一番话,而是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苦无他……有下落了么?”
祭风道人一怔,迟钝地答道:“没有……苦无神智不清,行踪不定,我派了好些弟子,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慕功苦笑一声,绝望地说:“还是……找不到么……”
祭风道人安慰道:“慕功,你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就算是找到了苦无又能怎么样呢?让他看到你这面黄肌瘦,灰心丧气的样子,他又会怎么想呢?”
慕功面不改色,依然是心如死灰地说:“师父,你别劝我了,以前我觉得苦无师弟木鱼脑袋,了无生趣,但现在没了他,我才发现,生活竟是这般无趣,习武练功,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他突然走了,我倒真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祭风道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已然是觉得无话可说,不知该从何下手,没想到慕功这孩子竟会如此在意他的师弟,这倒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后,慕功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说道:“师父,你让我去找苦无吧,求你了,让我去找,我一定能把苦无师弟找回来!”
祭风道人义正严辞地说道:“不行,你一定不能去找苦无!他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去找他,没找到他还好说,可要是真叫你找到了,你一定是死路一条,无处可逃!”
“可我们现在又能怎么办?”慕功心累地说,“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坐视不管吗?”
“为师当然不会弃苦无于不顾!”祭风道人胸有成竹地说道。
慕功一听他这话的意思,顿时变得喜出望外,兴高采烈地说:“难道说,师父你已经有办法了?”
祭风道人振振有词道:“我们得救苦无,但却不能直接从他身上入手,我与你吴谋师叔协商了一下,一致认为,只有去宏德寺,找枯山大师,才能寻到这件事情的突破口。”
“宏德寺?”慕功不由得重复了一遍,细细一想,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对啊!苦无自幼在宏德寺长大成人,枯山大师一定知道苦无失去理智的根本原因,届时,我们对症下药,要救苦无,不就易如反掌了?哈!多谢师父,多谢师父,我这就启程去找他!”
“诶!且慢!”慕功刚想走,祭风道人便将他拦了下来,连忙劝阻道,“夜幕降至,现在前去,太过危险,况且你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去见枯山大师,有失体统。”
慕功毅然决然地说:“那徒儿这就梳洗一番便是。”
“等一下。”祭风道人又将他拦住,心力交瘁地说,“重点不是在这里!为师的意思是,让你明日一早,再动身出发,方能少几分危险,又能不误了正事。”
慕功双手作揖,兴奋异常地答应道:“是!”
祭风道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上前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嘱咐道:“慕功,我和你师叔他们,都有要事缠身,不便前往,否则,也不会让你前去处理此事。”
“师父放心,徒儿都明白的。”慕功毫不畏惧地说。
祭风道人默默颔首,欣慰地说:“那我们可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记住,明日一早,动身出发,路上小心,提防眼线。”
慕功用坚定不移的眼神,注视着祭风道人良久,而后郑重其事地答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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