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本以为到了工作日,江光宗堵不到他,自己就自由了,没想到,江光宗二十岁的人,竟然还像个小学生一样,跟父母告状。
江雄杰和庄贤惠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江礼无视掉之后,他们竟然换号码数落他。——陌生号码很有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江礼不敢漏接。
最后还是被两夫妻抓住一顿抱怨,在办公室,江礼不想跟他们吵,只能嗯嗯啊啊地应承着,挂掉后才又拉黑这个陌生号码。
反正让他去给江光宗做假证、欺骗小姑娘的事,他肯定做不出来,先拖延着吧。
“哎,真够烦的。”好在再过七天,他就辞职跑路,到时候换个城市,换个新号码,彻底跟这家人断掉联系。
一天后,傍晚,江家。
“江礼说好下班过来,怎么还不见影子。……哎电话也打不通了?用咱们本身的号码打过去就能行,但他不接啊。”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把这个号给拉黑了?”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小白眼儿狼,养不熟的,你妈非要把他留下。”
“行了行了,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总拿出来说!嘘,别吵,有人敲门。”
确切地说,是砸门。
“别敲了别敲了!有没有素质!快递放门口——”江雄杰小跑着过去,一打开门,看到黑压压几个西装壮汉站在门口,顿时收了那股不耐烦的劲儿,恭敬地问,“您几位找谁?”
第46章
“江雄杰?”壮汉们簇拥着的一位青年懒洋洋地问, 虽然只有三个字,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无比的傲慢。
此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大半夜竟然戴着一副墨镜(他自知自己前一阵子因为那个女明星上过娱乐头条, 怕被认出来), 但一身贵气,就差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写脸上, 江雄杰不敢怠慢:“是我,我认识您吗?”
霍宁风轻嗤一声:“让开。”
他带的那几位保镖把江雄杰推开, 替霍宁风开路。
江雄杰想,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他好像从几个壮汉眼里看出无声的吐槽: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认识我家少爷?
然而江雄杰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他敢欺负无亲无故的养子,却不敢对明显来者不善的纨绔少爷有微词。
两口子甚至还给霍宁风搬了把椅子。
霍宁风嫌弃那椅子坐垫又破又旧,没坐。
“长话短说, 你们儿子江礼, 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你们说怎么办吧?”
霍宁风原本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口舌, 才能吓到这两口子,没想到他们两夫妻不但骨头软, 还是没感情的混蛋。
俩人异口同声地咒骂江礼:
“这兔崽子惹祸了?我们非扒了他的皮!”
“他惹的事,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不信您看看,我现在给他拨电话过去, 他都给我们拉黑了!”
“实话跟您说,江礼不是我们亲儿子, 这个小白眼儿狼,早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
“呵。”这种扔烫手山芋似的态度, 彻底激怒了霍宁风。
.
两小时后,霍宁风从江家出来,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在寒风里透气,此刻保镖还留在楼上,他独自下到一楼,站在夜晚凛冽的冷空气里点燃一支烟。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弟弟打去电话吐槽。
“喂,老三啊。”
“大哥,怎么样?”
“草。”霍宁风是真被气到了,开启吐槽模式,“以前只大略听说过江礼过得不好,没想到他那对父母……到底是什么人渣?把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他们可能以为我是来讹钱的,一口一个江礼不是亲儿子,跟他没关系,他们骂江礼那些话你是没听着,那特么是父母吗?”
“就算不是亲的,养只小猫小狗,养这么多年也得有感情了吧?什么玩意儿!你知道肯定也要气疯。”毕竟江礼可是他三弟的心肝小宝贝。
然而电话里的霍慕东仍旧很冷静,句句都抓住重点:“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霍宁风:“你放心,我有分寸,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就是多带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们。而且你交代的我都照做了,没提跟你分手啊什么的,俩老东西还以为江礼得罪人了。”
霍慕东:“好。”
挂掉电话,霍宁风一支烟也差不多抽完,在墙上按灭,目光向四周寻找垃圾桶,结果一回头就跟个老太太隔着玻璃对上视线。
“……艹!阿姨,您站多久了?吓死我了。”
一般一楼住户都会为了隐私拉窗帘,然而王秀琴老太独居,生活太无聊,就喜欢开着窗子看看外边的热闹,有时候再找找她家那只经常走丢的狸花猫来福。
就是黑灯瞎火的,只有她家另一个房间的灯光散射过来,从外边只能影影绰绰看到玻璃里有个人影儿,所以真挺吓人。
王秀琴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儿,“你是江礼的同学?”
“不是,您也认识江礼啊。”霍宁风一开始没当回事,他只是被吓到之后,想跟老太太说说话,以跟自己证明那是个活人,没什么可怕的。
没想到一来二去地,霍宁风竟然打听到了不得的消息。
王老太可能脑子有点不清楚,记忆停留在几年前,大约是江礼还上初高中的时候,一会儿觉得霍宁风是江礼的同学,一会儿以为他是江礼的班主任。
王秀琴:“老师啊,江礼那孩子可怜呀,你得多照顾照顾,学杂费给他免掉吧,要不然他会失学的,你不知道,他爸妈不是亲的。”
霍宁风:“我知道,我知道。”
王秀琴:“他爸妈把他拐来,结果又生一个,能对他好吗?”
“……等等!”霍宁风,“您说什么?江礼是被拐的?不是收养的吗?”
“他得自己赚学费,他爸妈死活不给出,要失学的,那孩子学习那么好,念技校耽误了呀——”王秀琴又开始说车轱辘话,不过霍宁风很有耐心,一直引导她讲出更多有关江礼被拐的往事,连那几个保镖下楼跟他汇报情况,他都抬手止住,不准他们打扰。
直到实在问不出什么,霍宁风才告别了王老太,一行人出小区的时候,保镖邀功说:“大少爷,那两夫妻吓得尿裤子,保证跟江礼断绝关系,他们不会再骚扰江先生了。”
霍宁风:“做得好,你们有分寸吧?没违法?”
众保镖:“您放心,绝对遵纪守法。绝没有后顾之忧。”
“得嘞。”霍宁风迫不及待地给三弟又拨去电话,“老三,这回告诉你个大消息,诶先说好,这次你得送一大礼答谢我,别拿游艇打发人了啊。”
.
庄贤惠直抹眼泪,骂道:“江礼肯定是惹上□□了!”
“嘘!小点儿声。”江雄杰捂她的嘴,“以后啊,我看咱们也别联系江礼了,多亏他今晚没回来……他死外头我都不管,但惹了麻烦再捎带上咱们,那可犯不上!”
庄贤惠说:“对,还得告诉光宗,让他啊,也少沾江礼!”
“哎他爸,你说,要不要求一求江礼那男情人?他看着有钱有势的,说不定能帮帮他?”
“别别!咱们啊,就当不知道这事儿,那很可能是□□!咱俩千万别掺和。江礼自己又不是没嘴,他自己会去求的。”
“可,你不是还等着那男情人的内幕消息吗?”
“内幕消息肯定要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哲保身,咱们先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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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礼没回江家,本以为今晚会再次收到养父母的电话轰炸,没想到他们异常安静,只在九点多的时候发来一条:
-江礼,好好工作,最近没事别回家了。
江礼:“??”
不但夫妻俩反常,就连江光宗也安静如鸡,没再骚扰他。
“……”江礼想不通,便不再去想。
他才不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跟江家人相处这么多年,江礼对他们再了解不过,假如有什么麻烦事,他知道得越少越好,不然最后都会变成他的任务。
不管怎么说,现在结果是好的,没有江家人的骚扰,江礼感觉自己连晚饭都能多吃一碗。
他最近孕吐貌似好了很多,可以稍微吃一些重口味的菜,今天突然想吃螺蛳粉,他下班时去小区门口的便民小超市买了一把空心菜,几颗鱼丸、一根脆脆肠,以及一袋螺蛳粉回家煮。
厨房几乎没怎么用过,锅也要现洗——里边还残留着一股中药味儿。
那个小锅熬备孕药之前,就是一人食的泡面锅,既不浪费燃气又不浪费水,简直单身神器。
江礼洗着锅,忽然想起:当初从霍总家搬走时,太过匆忙,一些不好拿的东西都拜托阿姨帮忙处了,也不知道那些中药扔掉了没有?可别当成补药给留下来,有机会应该提醒一下,但,他没留阿姨的微信……
一边干活一边不着边际地想事情,螺蛳粉的酱料包倒进去,厨房就被香气填满。
江礼喜欢吃软一些的口感,盖上锅盖,调成小火,回客厅慢慢消磨十分钟,路过穿衣镜时,他忍不住停下,掀开衣服下摆,照自己的小腹。
“朵朵,爸爸的心肝肝,你要快快长大呀。”
腰仍旧是瘦窄的,皮肤紧实雪白,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感觉自己看到一点点隆起,江礼侧过身体,正仔细观察,听到门铃响起。
“!”
……不会是江光宗吧??
江礼对江家人有点ptsd,想起来就烦,但门铃一直锲而不舍地响,不会的话容易扰民,江礼叹口气,不情不愿地挪过去,结果一开门,竟然是“邻居”霍慕东。
“怎么是你?”太好了,不是江光宗!
霍总察言观色,竟然从江礼的表情和语气里察觉到一丝欢喜,不由得也露出笑容:“江礼,我来看看你。”
“那不用,有点忙,再见。”江礼说着就关门。
霍慕东:“。”
霍慕东眼疾手快地抓住门框,忙道:“有正事问你!”
江礼不信,可他听到厨房的扑锅声,顾不得跟霍慕东纠缠,连忙跑过去,果然,白色的泡沫从锅里溢出来,已经把透明的玻璃锅盖掀起来一点,汤汁的泡沫顺着锅流下去,浇到灶火上,蓝色的灶火在被浇灭前奋力挣扎,蹿得老高。
……太危险了!
江礼连忙冲过去掀开锅盖,灶火和汤汁瞬间老实下去,白色的烟雾升腾,房间里螺蛳粉的味道更重。
“你在煮什么?这么臭。”霍慕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江礼在白雾里瞪他:“多香啊,嫌弃的话,就不要跟进来。……你要说什么正事?”
怕被江礼赶出去,霍慕东不敢废话:“关于你的身世,你想找亲生父母吗?”
江礼像被定在原地似的,热腾腾的厨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霍慕东朝他走近,江礼垂下眼睛,背对着他把灶火关到最小,“我没有亲生父母。”
江礼本来就偏瘦,这些日子因为孕反更瘦了些,身影伶仃,垂着脑袋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霍慕东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然而,霍总知道,自己现在没那个资格。太过靠近反而遭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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