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我也管不着,我答应九尾仙姬的事情都完成了,是该考虑考虑去无望崖的事情了。”纪宸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将所有的茶杯或首相扣或尾相接的叠了起来,“至于公孙月白嘛,我现在又不想杀她了,多麻烦啊,要拼命还要挨刀子流血。”
夜枫语噎了一下,“不如以绝后患的好。”
“她毕竟还是栖云山的堂主,即便是入了鬼道,那也应该由我爹来惩治她。”纪宸猛地抽出最底下的杯子,所有的杯子叮叮当当地歪了一桌子。
夜枫把杯子往床铺里一扔,厉声道:“不要把杯子弄坏了,白姑娘还要去集市上买!”
“知道了,知道了。”纪宸慌忙把茶杯摆正,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又要去哪?”夜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觅食,回见。”
临近除岁各家各户已经早早地点上了灯笼,一条街上黄澄澄的一片,叫卖声一声赛过一声,各种吃食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有一种近似恍惚的感觉,就感觉好像这里一直如此,前几天门可罗雀,萧条的景象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纪宸被人撞了一下,才从这种假象里挣脱了出来。
“哎,这位公子真对不住。”小姑娘稳了稳手中的食盒,“您没事吧,我刚才着急送东西,不长眼,还请公子见谅。”
“没事啊。”纪宸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去忙吧。”
“公子您真好,提前祝您除岁安康,觅得良人,早结连理。”小姑娘提着食盒,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纪宸笑了一声,把能看到的摊子看了个遍,也没决定出自己吃什么好,他突然心血来潮地回了一下头,身后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纪宸会突然回头,拉了拉兜帽转身就冲进了人群里。
纪宸蹙着眉毛追了过去,他觉得那个人可能是公孙月白。
公孙月白推开人群跑了出去,她也没有想到会遇到纪宸,公孙月白慌忙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捏了信诀送了出去,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长刀,把身体隐在了黑暗中,随时准备扑出去。
公孙月白按了按断臂处,一阵钻心般地疼痛,她听见纪宸踏进巷子的脚步声,先前送出去的信笺却有了回复。
“沿着巷子走。”
此时公孙月白觉得自己对上纪宸必死无疑,她咬了咬牙齿,收起长刀往巷子深处冲了过去。
纪宸听到脚步声立刻追了上去,一身虚汗被冬夜的冷风吹了个干。
公孙月白冲出巷子立刻被淹没在了人群里。
纪宸跑到巷子口,和扑面而来的脂粉味撞了个满怀,不知道谁搭了个台子,春香院的姑娘正在台子上奏乐舞唱,就算被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也把浓郁的脂粉味给包了个住。
每到临近除岁的时候,春香院的姑娘就会受知府的邀请来这里搭台奏乐,所有人几乎是不用花钱就可以看到春香院的姑娘,如此看来这个知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戏台是两边搭,中间留一条过道,后面就是汨月河,过道上没站人,一艘画舫由远及近,蒙着白纱的女子用琵琶半遮着脸,纤细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弹拨着,颇有一副仙子下凡的模样。
纪宸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眼神便追逐起公孙月白的身影。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纪宸没走几步就被推回了原处,他想挤出去都没辙。
画舫上的女子突然纵身飞了起来,漫天的花瓣降了下来,在周围人纷纷惊叹的声音中,纪宸终于挤了出来,周围哪里还有公孙月白的影子。
纪宸无奈地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突然一只手捏着一个炸得金黄色的馅饼递了过来,这简直是犯困的时候有人递枕头,口渴的时候有人递凉茶,纪宸美滋滋地接了过来。
油汁浸透了纸,外皮被炸得酥脆,纪宸立刻把公孙月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没吃饱吗?”
纪宸咬了一口馅饼,沾了一嘴的碎渣,“还没吃呢,我一觉睡到现在,这不就出来觅食了嘛。”
晏珩伸手拈下了一片落在纪宸肩上的花瓣。
“你师叔那边的事情办完了?”纪宸将吃完的油纸扔了出去。
晏珩点了点头,“处理完了,近日无事,师叔特意放我们出来。”
纪宸越过晏珩的肩头,看到一群背着剑的小弟子仰头张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琵琶女,一脸新奇的模样,纪宸笑出了声,“你们都很少下山的吗?”
晏珩温声道:“是不多,这种形式的演奏也不多见,非修道之人能如此这般,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了。”
“也是,小美人想知道为什么吗?”纪宸站到了晏珩后方,捏着他的肩膀微微转动了一下,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看这个小娘子,脚下踩得细线,台子搭两边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娘子好走上前来,就像台阶一般,一节一节的。这小娘子身段真不错,腰也盈盈一握,难怪能在丝线上走路。”
“那位姑娘好看吗?”晏珩的声音不咸不淡。
“好看啊,不好看的话能会有这么个待遇吗?”纪宸伸长脖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可惜那琵琶女用纱巾蒙着脸根本看不出相貌,“她是所有小娘子的中心啊,你看她一出场,周围这些人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琵琶声清脆亮丽,快时如铮铮剑鸣,慢时如水滴青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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