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有鸣蝉飞到陈家院子里。
陈闲坐在堂屋里,写着最新的稿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穿越到古代。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旺盛,到点都醒,到点就睡。
他家的房子已经盖得差不多了。
猪场鸡舍也盖得差不多。
下一步就是上房梁。
陈闲家里该上学的就要上学,该洗衣服的就要洗衣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不多时,十几辆马车静静来到青霞村。
当先一人掀起车帘,正要准备下去。
陆乘风轻笑道:“先生坐在车上不要动,我去通知里正过来迎接,先生是何种身份?”
许教谕本来打算下去,听到这里,默默点头。
村口来马车的时候,村里的孩子眼睛比较尖,已经去通知了陈青山。
陈青山和陈贵慌得连饭都顾不得吃,慌里慌张来到大榕树下。
许教谕一看就一个汉子和小老头过来,微微蹙眉。
看了看下面的泥泞。
夏学正下车,站在草丛边。
何训导轻笑,从马车上蹦下来,毫无在意新的缎面鞋沾染上泥泞。
陈青山笑道:“我是这个村子的里正,这位是我爹,看样子,你们都应该是读书人吧,来这里游学的嘛?”
夏学正点头,倒是有几分眼力见。
“嗯嗯,劳烦带路给学子找个歇脚的地方。”
村子里昨天刚下雨,到处都是泥水小水坑,虽说修整了路面,但是刚翻修的,路面都还没压实呢。
路上湿漉漉的,只走两步,就走不动了,鞋跟、鞋掌厚厚沾上一层,像是穿了高跟鞋一般。
骚乱抱怨的声音响起来。
“早知道就听许先生的话,去颍州府了。”
“这里穷乡僻壤的都是一路泥,咱们在这里能游学个什么东西?”
陆乘风也一脸认真道:“说的不错,你们这些人,就是跟风,来这个青霞村看看,真不如听许先生的话,去找个园林歇歇脚,还能看看风景,吃吃水果。”
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段竹君同样正色道:“听乘风兄的意思,咱们游学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玩?你怎么可以这么肤浅?难道不是为了增长见识、开阔视野,放松一下学习的压力嘛?”
此言一出,陆乘风一脸讪讪之色。
怎么一不小心还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陈贵嘿嘿笑道:“大人,不知道从哪里来?”
夏学正正色道:“本官从县学来,这里可是青霞村,听说村最近得到了陛下的恩典,相必这里一定是人杰地灵之地,本官带着学生来游学,感悟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陈贵忙不迭点头,“是是是,这是青霞村,我儿子是里正,平日里事情忙不过来,我来了协助他做一下事情。”
何训导有些惊奇,“可是得了陛下恩典,得到正式编制的陈里正?”
陈青山黑红的脸上浮现红晕,“是是,草民是。”
“唉,不必如此自谦,既然得到陛下恩典,相必你们村一定有过人之处,不知道村里其他人在哪里?”
陈贵乐呵呵道:“给诸位大人告罪一声,这个时辰,村里孩子正在学堂读书,眼下不是农忙,村里的汉子和妇人又在学堂读书。”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显现一抹骄傲的神色。
听到这些话,夏学正、何训导,就连一直支着耳朵待在马车上的许教谕也愣了愣。
孩子?学堂?汉子?妇人?
以为自己听错了,夏学正又追问道:“老人家的意思,你们村有学堂,不光孩子能读书,成年男子和妇女也能读书?”
“嗯嗯……”
陈贵连连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大人。”
一句话差点把夏学正问懵,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
一直坐在马车上没下去的许教谕本来还在嗤笑村里的人一点规矩也没有,县里来大人物了,也不知道来接接他们。
此时听到成年人和富人也能去读书,去学堂。
微微蹙眉。
“还有没有一点儒家规矩?”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
陈青山一惊,好奇道:“怎么马车里还有一位大人?腿脚不便吗?
许教谕差点被气过去。
何训导也嘴角一抿,差点笑出来,这汉子说话真他娘的是软刀子,笑死个人。
真不是故意的嘛?
许教谕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皱眉看了下面泥泞的土地,又看了看脚上新买的布靴。
犹豫一下。
陆乘风很是狗腿子一般,从前面车夫上屁股下找出来坐垫,仍在他脚下。
笑得谄媚,“先生,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马车汉子一脸肉疼,那可是他的屁垫啊。
许教谕一脚踩下,舒服了。
夏学正皱眉,何训导压低声音,“矫情。”
陈闲得到消息也赶紧过来了,他怕陈贵一直应付不了这多学子,那些可都是财神爷。
刚来到的这里,便听到古怪的一句话。
气氛不对。
陈青山凑近他身边道:“闲哥儿,那老头说的每一个字还能听明白,怎么凑在一起,砸听不明白了呢?”
陈闲无语,“我也不知道。”
陈青山奇怪道:“你不是写话本的嘛?”
“写话本也并不是啥都会,虽然不太懂,应该不是啥好词,贬低女子的上学的?
陈青山皱眉,“本来想做县学这帮学子的生意还真的挺难的,有这个老头从中作梗,咱们可能要少多很多麻烦,出师不利。”
陈贵也叹气道:“谁知道,有些老学究确实比较顽固,闲哥儿的好计划可能试试不了。”
段竹君一脸喜色,走到陈闲跟前,“大叔,多日不见。”
陈闲拱手,“公子好久不见。”
施景行也凑到跟前,“大叔,美食街之行,还算顺利吧?”
陈闲点头,见对方笑容和气,也点头一笑。
其余县学学子也围到他跟前,赞叹道:“陈大叔,你家的红烧肉,味道真不错啊,今天有机会能上你们家吃个痛快啊。”
热热闹闹。
陈贵错愕,“青山,这时闲哥儿在美食街那边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咱错过什么了?”
陈青山皱眉,“不知道,闲哥儿,太能藏住心事了,许是在县城中发生的什么大事咱们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他家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忙活盖房子的事情,至少三五天没有出摊,前几天才出的摊,难道是那没出摊子的时候,发生的祸事?”
也许吧,但看这帮年轻人的意思,当时恐怕他们也在旁边是观众。
看着人群中耀眼的汉子,许教谕心里隐隐不舒服,听学生的意思,他家的饭菜做得不错,至于嘛?
夏学正看了那帮疯狂的学子,讶异道:“许教谕,这帮少年平日里就是这样热情跳脱嘛?”
许教谕脸色黑沉沉的。
就连旁边的陆乘风看着那被狂热的表情给包围的汉子,一时间失神。
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何训导轻笑道:“夏学正,市井消息你们有一些延迟啊,此人就是被陛下赐封的从九品将仕郎,最近在美食街掀翻污吏的陈闲。”
众人恍然。
原来如此。
一个农户不过是运气好和胆子大,走了狗屎运,被陛下钦点为从九品闲散职位。
怕是将自己以后几世修来的福气都给用完了吧?
许教谕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了看那些热情的学子,微微发酸。
太没出息的学子,就是靠一些食物就能让你们如此失态,亏你们还是读书人,有点出息没有?
陈贵注意到气氛古怪,赶紧道:“几位大人,诸位学子,不如随我一起到村子转一转,然后中午的时候吃些饭菜?可好?”
“好啊。”
原本有些抱怨的少年人,在看到陈闲之后,得了陈闲的允诺,家里一定给大家准备红烧肉,让大家吃个痛快,这才缓解那种抱怨。
连带着小小的泥泞、泥巴土路,也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就像是要娶美娇娘,那些乱糟糟的接亲规矩不过是拦路虎,反而还增添一点情趣和热闹。
陆乘风吐槽道,简直就像是秦楼楚馆的陪酒小娘子,变脸变得真他娘的快。
刚才你们嫌弃的那些话,还出现在耳中。
陈闲看了看他们的马车,路边的马打着响鼻,啃着路边的青草,微微一动。
对陈贵耳语一番。
微微一愣,“这能行?"
“试试吧,反正是有枣没枣先打他两杆子!”
陈贵笑眯眯,对其中那个笑起来和蔼的先生说道:“大人,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我们村民给你们照顾一下,添加一下草料。”
夏学正轻笑:“如此便有劳里正了。”
搓着双手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就是这其中耗费的草料,还有不知道你们的马需不需要提供按摩听曲、舒缓身心的服务?”
夏学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陈贵正色道:“走了这么远路,人都有些乏力,马当然也很累啊,当然不同的服务有不同的价格,我刚才说的这些价格,每一匹马收费三十文。”
夏学正嘴角一咧,可真黑啊。
据他所知,在镇子上扛大包的苦力,一天也才能挣个30文,你这一下子给马洗澡、照顾添加草料就要了30文。
陈贵接着话语一转,“当然我也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反正不就是一匹马吗?累点就累点吧,又不是人,不需要养那么精细。”
他这么说话,夏学正倒真是有些为难,看了看何训导。
何训导轻笑,压低声音,“学正大人,反正这钱也不是您个人掏腰包,也是从公账上出,对马好一点儿吧,贵的应该有贵的道理,这些村民过的日子也不是特别容易,就当赏赐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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