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老大儿媳去收拾碗筷,院子里有个破败的躺椅。
一躺上去,
嘎吱。
刚躺下,苏丽娘捏一点茶叶,倒进碗中,递给陈闲。
皱眉,日头越发近了,苏霜霜拿了一把芭蕉叶,用力扇风。
嗯,陈闲嘴角微微翘起。
开始了,封建社会的习惯开始荼毒了。
收拾完毕,陈闲将陈家人叫在一起,忧虑道:“天气越发热了,二柱子,你和我一块到集上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陈二柱思索片刻,“爹,米面的价格越来越贵,前几天还是七文钱一斤的,昨天咱们去买面的时候,又涨价了。”
陈家人一阵骚乱。
陈闲点头,“凉皮的生意先放下,米面涨价,人都不舍得花钱,况且咱们的成本一直在提高,生意刚开始,除非涨价,不然一时间咱们存不上什么钱。”
陈大柱挠头,“要不咱们也涨一文?”
陈二柱摇头,“不可,咱家刚开始做生意,价格一旦定下,胡乱更改,只会丢下商人信誉。”
陈闲附和,“二柱子说得不错,不愧是陈家最聪明的人,有大智慧。”
陈二柱嘴角勾起,摆手道:“我不是……爹别瞎说。”
其余人:“……”
陈四妞眼睛乱转,暗暗下定决心,自从上次爹夸自己一次,好几天没夸了。
苏丽娘目光思索,试探道:“相公,不如继续上山采摘野菜、蘑菇、野果子卖吧,卖来的钱全部买棒子面、荞麦粉、陈米。”
陈闲赞许看了她一眼,“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目光扫视,厨房灶台那口缸。
院子里那颗柿子树叶片耷拉着,脚下黄土地大片的裂缝,似乎像是野犬裂开的嘴巴一样,无情嘲讽。
“老大,老天一直不下雨,我估摸着,今夏可能是最难熬的一天,刷锅水别浪费,倒在菜地里,咱家从早到晚那口缸,不能缺水,最少要保持满的。”
村口有一口大井不管冬夏,始终保持不深不浅的水位。
感慨一声,放眼望去外面麦穗,他艰涩开口:“大夏天,要是没吃的,随便摘点野菜叶子也能凑合,但要是没水,最多两天,真是会渴死人的。”
旁人他不管,至少陈家人不能是被渴死的,那样太憋屈了。
吩咐完毕陈大柱挑水,翠花在家洗洗刷刷,准备晚饭。
其余人拿着篮子,上山挖野菜去了。
村口的井距离陈家住的地方,走路要走一刻钟,十分考验肩膀扛着扁担,最大限度减少路上的泼洒。
一路上走走停停,能吃的野菜基本上都被薅干净了,连根茎都不放过,一路上陈闲只摘了木耳、几把野菠菜。
俩闺女到了山上胡乱奔走,像极了撒欢的野马,倒是摘了不少野浆果,也算是小零食。
陈四妞一声惊呼,陈闲心一沉,这还没到最深处,别是有野郎、猪狗之类的吧。
陈四妞呼喊道:“爹,你快来,有野鸡。”
陈闲这才发现,三只小野鸡,叽叽叽。
周围都是高大的毛竹,地上厚厚的一层竹叶。
陈闲一脸纳闷看着陈四妞。
陈四妞一脸骄傲,“我耳朵可尖了,大老远我就听见叽叽叽的声音。”
笑着摸了摸闺女的头,“真厉害。”
小姑娘脸上浮现得瑟的神情。
陈三妞看着三只小野鸡,想象着炖鸡,口水快要流下来。
“爹,我好馋啊。”
“三妞,除了吃,你就没有别的想法,比如野鸡仔这么可爱,毛茸茸的,吃了好残忍?”
“我不觉得,我就是觉得好吃,光是想着炖鸡肉的香味,我就迫不及待回家,让大哥杀鸡炖肉。”
好吧。
陈四妞眨巴忽闪忽闪的眼睛,试探道:“爹,我能不能养这鸡仔啊,你看,假如这鸡有了一只蛋,蛋可以破壳有小鸡,小鸡生蛋,这样……”
深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来回数数,时不时露出迷惘神色。
下意识还想要脱鞋。
陈闲:“……”
好吧。
赞许揉了揉对方小脑袋,“是个挺不错的生意,吃不完的鸡蛋可以上街卖,就是野鸡消耗粮食,需要你要抓虫、草籽、草芽、甚至野菜也行,咱家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喂。”
小姑娘有些发愁,还要天天抓虫,听起来好累的样子,不过,她郑重点头,紧握小拳头,“我来给她们捉虫,当她们的娘。”
童言无忌,陈闲莞尔一笑。
那边,苏家姐妹开始呼喊,“相公,快来啊,这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嘛?”
陈闲这才发现眼前眼前植物长着一尺多长的叶片,上面有锯齿,中间有一颗紫红色的果实,大约一个拳头大小。
陈二柱听到声音,手拿一把开山斧,有些纳闷:“什么东西?浑身长满厚重的刺,像是刺猬一样。”
陈闲看着那紫红,发黄的果实,一愣,菠萝,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东西?
接着开始给陈家人科普这东西是什么。
众人恍然。
陈二柱眼疾手快,用斧头给菠萝剃头,切了一小块,淡定道:“我先尝尝。”
陈闲咧嘴一笑,老二真细啊,傲娇得很。
陈三妞一听这玩意能吃,口水快要流下来,“哥,给我尝尝。”
陈四妞拍了对方小脑袋,“二哥不是说了嘛,等他确定没毒的时候,再让大家吃。”
陈三妞大大的脑袋满满的疑惑,“有嘛?霜姨娘,有嘛?”
苏霜霜同样疑惑,看了看堂姐。
苏丽娘:“……”
用青葱手指戳了戳对方屁股。
苏霜霜接收到信号,睿智一笑。
“嗯嗯嗯……”
陈二柱手起斧落,将菠萝平等分六份,剩下缺了一个角的,他自己先拿走了。
二柱子果然很细。
见对方雷厉风行的模样,想着逆子果决的性格,忽然想到刚醒来迷迷糊糊听到的可怕事情。
打定主意,以后对二柱子好一点,这可是一位狠人。
白色的肉质,并不像后世那样种植的黄色果肉,有些苦涩,还有些蜇舌头。
入目所至,十几株菠萝树。
且周围都是一人高的灌木丛,要不是某人有急,很难被人发现。
苏丽娘忽又开口,“相公,这里有菠萝,会不会别的地方也有?”
想法一旦打开,可就止不住了。
荒年下,连观音土那种吃下屙不出来的东西都能进口,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吃?
不就是酸涩,蜇舌头嘛,能吃就行。
天色渐黑,黝黑的树林散发着瘆人气息。
“先下山,还需要好好盘算一下。”
陈四妞怀里的一只小鸡仔忽然半跑半飞,“哎呀,我的鸡仔。”
小鸡仔扑棱着翅膀,往密林飞去。
陈家人慌忙追赶,本来到处都是灌木丛,拉拉秧、藤蔓,山路根本不好走。
陈四妞急得不行,“我的鸡蛋啊,啊……”
陈二柱安慰道:“好了小妹,到镇上我给你买,先回家。”
转悠一刻钟的时间,天气擦黑,陈闲干脆道:“不找了,赶紧砍几颗菠萝下山。”
咔嚓。
十几个菠萝装进背篓里。
陈三妞嘿嘿笑道:“四妞,鸡仔跑了的,就不能下蛋了,不如咱们今晚吃炖鸡可好?”
陈四妞倔强道:“不,这俩可是一对。”
“你咋知道?”
“我说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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