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日期应该是早就归档的卷宗,距任志被刺的那天过去了十来天,任志又翻出来是何故?
这份卷宗此前看过,倒是没怎么注意。因为这是份户部和兵部均同意的一份落籍卷宗。
本来户籍是户部主管,由于平夏城是军州管制,所以才和兵部和枢密院有关联,就是个流程问题,高惟明起先也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起普通的流民入户的事。
西北边陲连年战乱,人口不足是个大问题,需要经常向那面移民。
后方有地有业有份活计的人是不愿去边陲苦荒之地的。而流民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好处理,他们无地无业,又爱到处流窜,很容易爆发骚乱。迁他们到边陲,给地开荒减免税赋,是安置他们最好的办法。
由于司空见惯也就没有当回事,任志将已归档多日的卷宗又翻出来看,难道这流民入户有什么问题?
他便仔细看起来,这一看,才发现这两百户流民的安置大有问题。
这些流民的构成来源卷宗上说得含糊不清,甚至是没有说。
只点明有五十多户是从西域回归大宋。他们是唐朝安西军遗留在西域各地的后裔。
其他一百多户则是失地无业多年的流窜犯,来自何处没有注明。只是一句无地多年流窜多地代过。
按照规定,流民的安置是要清楚注明来源地,以便好查验和治理,如此含糊其辞实是不合常理。
其次,两百户流民安置在平夏城也是大疑点。
平夏城是非常重要的兵家必争之要地,前两年从西夏手里夺回来的城,为了震慑西夏,并以誓要灭其国才改的平夏城这个名字。
此城在大宋最西端,有此城在手,就如在西夏体内锲了一枚尖刺,让西夏芒刺在背,不敢轻易发动对宋的入侵。
而宋要进击西夏,则变得容易,进可攻退可守,依仗平夏城,如尖刀般撕开西夏的防御。这些年,大宋能在军事上全面压制住西厦,平夏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自平夏城丢失后,西夏曾几次出兵想要夺回,都未能如愿,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怎能轻易草率的安置这么多流民进去?流民虽能填充人口,却也是不安分因素之一,何况还是成分如此复杂的流民。
这些流民到底是哪里的?还有那五十多户从西域归来的安西军后裔真的是安西军后裔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盘旋。
“特使,这是你要的吃食。”
书吏提着包东西回来,买的有烧鸡有馒头。见书案上摆满了卷宗,不知这些食物往哪里搁。在高惟明跟前转了两圈,见他怔怔发呆,不由瞟了眼高惟明手里拿着的卷宗。
“高特使也在看这份卷宗!前些日法司的任主事在时,也问我要了几次这份卷宗,有次还回来时,自言自语的说古怪,荒唐,没隔几天,就是他出事的那天,又要这份卷宗。小的将卷宗取来递给他时,还问了句,任主事,你怎么来来回回看几次了这份卷宗。任主事当时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好像含糊的说了声要出大事。”
“你说什么,当时任主事说的什么?”
高惟明猛然惊醒,追问道。
书吏被他怒目瞪来,不禁一吓,后退了两步。
高惟明意识自己反应过烈了,平缓表情,问道:“你刚才说任主事给你说了句什么?”
书吏有些吃不准的道:“小的好像是听到他说要出大事什么的,他当时声音很低,小的也听得不是太真切,感觉是这么一句。”
“嗯,好,很好,这份卷宗我要带走,用两日再还回来,这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要绝对保密听到没有?”
书吏被他这严肃的表情慑得有些心惊,忙不迭的点头。
“你若泄露半个字出去就是杀头之罪!”
书吏脸都白了,颤声道:“特使放心,小的绝不说出去一个字!”
高惟明接过他手里的食物,道:“好了,你将这些卷宗都整理好原样归档放好吧。我先填肚子,吃完我们一起下公。你也不用再发愁要守着我不知要熬到什么时辰才能回家了。”
书吏听他这般说,倒真是高兴,平白得了一两多银子,也不用再在这里熬着。
高惟明将那份安置流民的卷宗揣入怀中,拿起烧鸡狼吞虎咽的啃着,一天没进食了,他现在真就如头饿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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