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几秒,孟亦舟开口道:“登机口在b3,过来吧,我等你。”
飞机即将起飞,登机口的人排得密密麻麻,犹如一条盘旋于云端的长龙。孟亦舟站在人群最后面,他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主管打扮的漂亮女士。
那女士手里端着一杯泡好的美式,态度恭敬,她称呼孟亦舟为小孟先生,跟他闲聊了几句,又问需不需要为他准备贵宾休息室,孟氏是海航集团的三大股东之一,孟亦舟也就算这家航空公司的半个小老板。
“不用麻烦,”孟亦舟抬起脸颊,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尤其配合着窗外的一束阳光。女主管笑得越发柔和,说:“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女主管递上咖啡,“今天我值班,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等等,”孟亦舟想起个事,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便利贴,在面上写了几个名字:“我刚刚进后台看了一下今天的座位表,还有很多余量,方便的话,麻烦把我们六个人的位置排在一起。”
“您稍等,我马上帮您安排。”女主管立马通知后勤人员查看剩余的座位,确保在不会影响其他乘客下,通知乘务组,做了调换。
进了客舱,孟亦舟把新的登机牌分下去,手里还剩三个,12座ab,和11座c,他想也没想,把c座塞进李翘手里。
然后十分自然地对旁边的沈晚欲说:“我俩的座位还在前面,走吧。”
“嗯,”沈晚欲应了声,“好。”
飞机撞破云层,划出一道蓝白相间的线段,今天风大,冲上万里云霄还在摇晃。
甜美的客机播报在头顶响起,孟亦舟却注意到沈晚欲坐姿不太自然,他问:“你恐高吗?”
“如果恐高的话,我就申请坐高铁了,”沈晚欲低头,腼腆地笑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感受悬在万米高空的感觉,好奇中难免有点紧张。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缓解沈晚欲的不安,从飞机开始起飞孟亦舟就偏着头跟他聊天,聊最新的视觉技术数字特效,聊这次审核剧本的监制有多难缠,也聊恐高是一种病因不明的精神疾病。就在这时,机身突然大幅度地晃动了两下。
沈晚欲下意识去扶椅把手,慌乱中却抓到了另一只手。
指尖相碰,很快就松开,短暂不过一秒。
等机身平稳了,孟亦舟说:“别怕,颠簸是正常现象。抓疼你了吗?”
“没事儿,”沈晚欲用拇指擦着粗糙的掌心,脑子里信马由缰地想,手上茧子真多啊,摸起来会不会不太舒服。
“诶,你看外面,”孟亦舟对沈晚欲沉默的寓意毫无察觉,越过他半个身子,把挡光板往上推。
风猖獗而起,吹散了层叠的云,日出将霞光碾成碎末,无数道金芒从云海中直射而出,环绕着机身,美得惊心动魄。
沈晚欲微微前倾,水汪汪的小鹿眼像下过一场湿漉漉的雨,天真,明亮。他叹道:“好漂亮。”
“这是耶稣光,光线通过胶体,经过云雾的反射形成光环,是一种很奇妙的光学现象,”孟亦舟抬起相机,捕捉着镜头后的风景,“听说是好兆头,看来这次戏会排得很顺利。”
镜头摇晃,背景过曝,理论上来讲,这只能说算是废片。
但孟亦舟看着少年沉迷的侧脸,肩后横铺着的万顷霞光,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点了保存。
飞机落地是中午,当地地表温度突破了今夏以来的最高气温。
酒店偏偏定在南湾广场,打车四十分钟,进了大堂又碰到旅行团,多等了半小时,其余人又热又累,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吹空调。
孟亦舟穿着被汗水晕湿的衬衣,有条不紊地报着每个人的身份证和名字。
前台妹妹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新系统,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系在是不好意思啦,让您够等啦。”
孟亦舟礼貌地说没关系,笑着跟她讲:“旅游旺季嘛,客人多,能理解的。”
前台妹妹鼓捣半天,递来房卡和用餐劵,脸红红的,也笑盈盈的。
孟亦舟说了声谢谢,房间两人一间,分了房卡后就各自散开了。
他左手推着沈晚欲的行李箱,右手拽着背包带子,上了电梯,打开房门,却没立刻跨进去。
大厅放着一扇日式屏风,布艺沙发铺满红玫瑰,餐桌上有红酒,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沈晚欲先他一步走进去,回头笑说:“好像是夫妻房。”
玩笑口吻化解了空气中淡淡的暧昧和尴尬,孟亦舟环视一圈,说:“是家庭房吧,有一间小卧室。”
放下背包,孟亦舟目光落在某个地方时,几乎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沈晚欲瞥见,问他:“怎么了?”
孟亦舟淡声道:“环境还行,就是地扫得不怎么干净,桌子角有根头发。”
沈晚欲被大少爷的挑剔逗笑了,他走到矮几旁,弯腰捡起那根不起眼的头发丝,丢进垃圾桶:“看来五星级酒店的保洁还是比不上孟少家里的,回头找经理问问,重新打整一遍。”
孟亦舟的朋友都喊他孟少,不过他还是头一回听沈晚欲这么叫,怪新鲜的。
“你叫我什么?”孟亦舟挑眉。
“孟少啊,”沈晚欲慢条斯理地说,“跟我住的这三个月没仆人打扫卫生也没月嫂照顾饮食起居,委屈孟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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