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牧之心里觉得好笑,问他:“那你怎么睡?”
这个姿势保持几分钟,手臂就开始发酸,易知秋控制着发抖的肌肉,温声说:“我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台老式钟摆,也许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两人觉得造型复古,当古董摆着,此时指针轻微转动的声响在夜里回荡。
娄牧之看了一眼:“已经三点了。”
易知秋也朝窗户瞟了一眼,窗帘没拉严实,可以窥见外头的夜景,他说:“正好,我看会儿月亮。”
睡衣是在批发市场买的,质量和图案看起来都很劣质,才穿半个月第一颗纽扣就掉了,正好暴露了易知秋肩头上的伤,一排结痂的整齐牙印,娄牧之咬的。
“疼不疼?”娄牧之拉开他的衣襟。
他偏头瞥了一眼:“不疼。”
微凉的食指摸过那一排凹凸不平的伤口,带来了细碎的电流,酥得易知秋缩了下肩膀,他覆盖了他的手,逗他:“牙还挺齐,你再下口狠点就留疤了。”
这么一说,娄牧之还真想,不过他舍不得。
易知秋头发没规则的乱翘,合着那薄薄的月色,像一头炸毛的狮子,看得娄牧之心动又心安,他看着看着,薄唇勾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笑了,”仿佛见了海市蜃楼,易知秋有点不相信地挨过去,想看清楚一些:“半个月了,第一次见你笑。”
“这么久了?”
“对啊,”易知秋说:"我记着数呢。"
那漂亮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易知秋重新倒下去,床榻上的珊瑚绒被子很软,稳当地接住他,因着娄牧之迷恋樱花,他买了家里常用的那种洗衣粉,刚换的被罩全是那阵清幽的香味。
他探出一点湿濡的舌尖去舔娄牧之的小梨涡,像是死里逃生的小奶狗,伸出湿哒哒的舌面一下一下舔他。
娄牧之心尖发软。
梨涡被他越舔越深,易知秋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品尝了好久。
从脚底心一点点升起来的是幸福,娄牧之有点想落泪,为了不露原形,他扯了扯嘴角:“太痒了。”
听他说痒,易知秋献上了牙齿,细细嘬吻他嘴角陷下去的弧度,如同一头小狮子亲吻麋鹿。
他们很久没有这般亲密了,虽然整夜整夜地同床而眠,易知秋也只是抱着他,不敢做别的。
温情似水的吻时间一长就变了味儿,裹挟着情意,带着少年人热切的星火燎原,在易知秋还能控制的时候,他离开他的嘴角,偏头吻着他的发心轻轻缓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听着容易睡。”
娄牧之靠过去,揪住他衣襟的一角,牢牢攥住掌心:“你讲。”
“从前从前,荒无人烟的海岛上有一个王子,他被恶龙囚禁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他觉得很孤独。”
他刻意低压了声音,讲故事的调子跟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像藏了很多年的桂花酒,光是听就让人沉醉。
“海岛下是深渊,周边长满了荆棘,王子逃不出去,”易知秋将下巴搁在娄牧之发心,放缓声音:“邻国的一位骑士来了,他对王子一见钟情,最后杀死恶龙,救出了王子。”
娄牧之心里觉得好笑,配合地说了句:“骑士很勇敢。”
易知秋:“骑士留了下来,他花了一年时间,在岛上种满了白桔梗,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冬天也不会下雪。”
娄牧之:“然后呢。”
易知秋:“然后王子就和骑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娄牧之还在等,但易知秋没说话了,他便问:“完了?”
“还有一段,我以后再讲给你听。”易知秋问:“故事怎么样?”
娄牧之抿了抿唇线:“有点幼稚。”
“幼稚?”易知秋眯起了一只眼睛,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像以前那样带着威胁的眼神:“嗯?你再说一遍。”
“不过很可爱,”娄牧之补充道。
他的声音清冽又好听,像是从胸腔中溢出来的,山谷的回声。
小狮子被一句话捋平了毛,难得感到了轻松。
易知秋稍微低头,轻而又轻地在他眉心啄了一口。
娄牧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听到这具身体传来了什么动静,那些伤痕和黑暗过往,在易知秋的怀抱中逐渐愈合,骨肉在新的血液里重生。
“易知秋。”
“嗯。”他俯过一点身子,把耳朵凑近他唇边:“什么?”
等了一会儿,塌上的人没动静,易知秋刚直起腰,就觉得耳尖被一个温热的东西碰了碰。
那是一个十分轻柔的吻。
“你瘦了。”娄牧之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他瘦了很多,脸颊虽然不至于凹下去,但比之前看起来有了苍白的病态。
易知秋一点不在意,反而仰了下巴:“是不是更帅了?”
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五官线条精巧流畅,下颌角的弧度转得刚刚好,高挺的眉骨和鼻梁让他看起来十分硬朗,确实更帅了,但娄牧之心疼。
他点头,说了嗯。
易知秋扬起嘴角,带着点小得意。
“我们好久没出门了。”娄牧之望向窗外:“明天的天气应该会很好。”
上空繁星点点,宝蓝色的天幕下悬挂着闪耀的星子。
“那我们出去走走。”易知秋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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