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措睁开眼时感到脸颊一阵刺痛,头晕目眩之间,他想要起身,却感觉到胸口沉沉的,他伸手,触摸到温暖的皮肤,他立马清醒了,看向胸口,札灯脸着他赤裸的胸膛趴着,双腿交叉跨在他的小腹以下,他发现自己的上衣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再看札灯,她衣衫不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以及感受到胸膛上像挠痒痒一样的呼吸抚过。
他脑子和赤裸的上半身一样空白,他做了什么?
札灯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在宗内?
札灯感觉到自己要窒息了,好像两块有弹性的枕头一样,牢牢地盖住了她的脸,她不自觉哼出了声,接着她感受到了下体被一个隆起的东西顶住,她伸手抵住了床,缓缓地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隆措看到被憋得脸通红的札灯抬起脸,她的嘴角有血干涸的痕迹,她发懵的眼神对上了隆措的视线,两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之中。
札灯的记忆停留在她狠狠抽了隆措一嘴巴子,而在他晕过去的同时,她也因为剧痛失去了意识。
“隆措?”
札灯开口,却因为干痒而几乎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干涸的汗水将她的碎发粘在额头和脸颊,他看向了她垂眸视线所在的位置,两人几乎是赤裸,身上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粘腻的感觉已经叫他感觉十分地不对劲,空气弥漫着一种温热而甜腻的气味。
他张了张嘴,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神看到了她的胸前,忽然就戛然而止,她的胸口半露,隐隐约约看得到红色,她想立即站起来,但是由于发麻的双腿,又重新跌坐在他的腿间,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她舔了舔干燥的嘴,“不好意思啊。”
他看向了撑在他腹上的双手,她的手不大不小,但手掌带着肉,所以格外柔软,白净的手按压在他的腹肌上,和他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气血上涌,感觉到鼻子一热,两股热流从鼻腔涌了出来。
看到血液流出来,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札灯的动作更快,她抓了手边的东西就扑到他胸前堵住了他的鼻子,一边心怀愧疚地不停道歉,“真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打出内伤了?”
等他看清堵鼻子的东西正是自己的裤腰带,他几乎又要昏过去了。
两人穿戴整齐已经是下午了。
“你是说,我昨天半夜闯入你的房间对你……”
隆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对你欲行不轨?”
“半行不轨了。”
札灯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隆措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也还好,”札灯看他宕机的模样,干巴巴地安慰他,“那也不是你,是我上次在庙里遇到的‘东西’。”
听到札灯的话,他更沮丧了,所以古辛说的是震动,本该是扎拉降生的身体却被邪灵觊觎,他是邪兆的化身。
看他沉默的样子,札灯又想了想,坐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他就像一只失落的大型犬一样浑身展现出一种需要人安慰的气息。
“既然不是你,那便不算破戒。”
札灯又以为他是因为破戒而心有感愧。
隆措看向了她,若说他心无杂念,如今也可说一句问心无愧,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早知自己心有杂念,又何须在乎戒条,况且我已脱出宗门,如今是俗家子弟……”
她越听这话越不对劲,接着就听见他说,“我已如此冒犯,自然要承担责任,若你不嫌弃,请你与我结为夫妇。”
“啊?”
札灯还没表示,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虽曾为僧侣,但也是出身大族,有一技傍身,若你担心我无业无法供养家庭,你大可放心。”
“等等!”
札灯打断了他的话,且不说她身世不明且被智脑掌控,她也并不需要他因为责任来与她结下姻缘。
“你没有对我做什么,也不必负责。”
札灯深吸了一口气,“至于冒犯之处,我已经替自己找回本了。”
她指着他脸上的掌印,“我使了十成的力气,够叫你回魂了。”
“但是你得带我去你的宗门,见见你宗的古辛,他应当知道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札灯端详着他眉间的金印,无端觉得那印记淡了不少,“以及祂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隆措父母早逝,一直由族中眷属照顾,他年幼时就入了庙做了僧侣,如今脱宗也不过青年,他本出生作为扎拉转世要做赖姆掌仓城大权,可他异端邪兆,古辛以法印封其邪祟,也只能保他性命,至于掌教,绝无可能。
仓城改制后,一应由圆顶派主管仓城政教,主界动荡后,圆顶内部,也分化和独立,信仰也开始分裂,对扎拉的信仰变得并不纯粹,更多的吸收了尖顶的教义,仁祈望通过各种法门脱出界顶的限制,有的名为超脱,内里也是为了争权夺利,获取现世的统治。
就连隆措所在的宗内也出现了分裂派,他作为曾今的扎拉转世肉身的期望对象,是古辛以及族人统一内部的指望,自他降生,一切化为泡影。
他的母亲和父亲一手策划超越计划,通过对主界的裂痕的解构来探寻扎拉神眼失落的原因,只是父母去世后,超越计划便一直弃置。他一直认为,若是教义认为他是邪兆,他便弃了教义,同时他也不认为残忍的秘法能够获得真正的圆满,他此次脱宗也正是想要前往主界寻找其他的出路,只是观测此番情况,已危及无辜之人的安全,他决心要再留下探查清楚缘由。
他定睛看向札灯的方向,“我们去绒拉朗宗域的朗蚌寺,教养我的古辛就在那处。”
绒拉朗,仓城的执政大族。
在去往绒拉朗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湖域,大片的湖水与纯蓝的天相接,在车上的札灯探出了头,那片湖域澄澈而广阔,在高海拔地区,这样稀薄的空气中,水天之间的颜色融为一体,隆措注意到了札灯的动作,他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湖。”
札灯回头看他,隆措发现她的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激动的,像蟠莲的花瓣一样,饱满而粉红,在纯净的蓝色水天之下,他心微微动了一下。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湖。”
她的记忆只闪现一些冷冻仓和控制器的画面,好像自她有记忆时都与冰冷而坚硬的金属相处。
湖面传来一些湿润的气息,她感觉到隆措把他的帽子扣到了自己头上,他手肘搁在车窗上,手指支着脸颊,扣上帽子的同时,她掀起帽檐看他,他已经露出了同她一样的笑容,眯起的眼睛同笑纹一起漾开,“外面好晒,你们外乡人脸瓜子嫩。”
外面的灰白的山连绵起伏,她的心有一种胀涩,在变换模糊的风景中,他的脸始终如此清晰,在片刻的怔愣之时,她想要试图留在此刻的思绪一闪而过,幸福如此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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