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这里的地形受限于齐山,赵云他们跑来肆虐一番就躲进山里去,找人都没地儿找,否则他们跑了这么多次,放出北国快骑绝对不可能追不上的。
后面虽然加强了外围警戒,架不住齐山太近,赵云逮着机会又跑过来带人吹响号角,几百人生生把这几万人的营寨搅的鸡犬不宁。
等到天亮后,北国军中所有人都带着黑眼圈,打着长长的哈欠,得了,今天啊,不把齐山给占了日子是没法过了。
可惜啊,北国军才到山腰处,就看见山头上飘荡着‘高’‘赵’大纛,忙跑下山去找袁谭禀报此事。
袁谭一听,脸都黑了,“不可能啊,按你们所说大小的营寨,至少可以容纳五千人,没有两天时间是立不起来的,这一日斥候多有游走,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山上立寨!”
“公子,千真万确,末将也见到了那座营寨。”带队回来的韩莒无奈的说道。
这事也太诡异了吧,怎么可能凭空多了一个山寨出来,袁谭看向田丰与辛家兄弟,便见他们三人也是一脸茫然。
“知道了。”
辛毗皱着眉头看向袁谭,沉声道:“公子,在下猜测定是前天我们斩杀魏续大破吕军的时候在寨内设伏,吕布就是那个时候派了一队人上山立寨。”
袁谭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在齐山之上,恍然道:“这么说来,昨天夜里赵云一直在纠缠,定是军寨未成,怕我们发现了,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他先是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旋即又心头一沉,猜到了也没意义啊,如今大寨已成。
按着齐山的地势,五千人守着,拿五万人也未必攻的下来,悔不听田丰之言啊。
先前袁谭没有急着占领是觉得吕布这么点人应该不敢贸然分兵,即便真的有想法,自己也可以趁他筑寨未成下手,谁曾想他的反应这般迅速,这,简直跟提前就安排好了一样。
“公子,倘若如此,在下建议立刻撤回后方大寨,那里受齐山影响小上许多。”田丰站出来作揖说道。
后方十五里处立了三个大寨,相互拱卫,而且距离齐山也有一段距离,别的不说,赵云袭扰的战术肯定玩不溜了。
而且,后续也不必担心被夹击的风险,说透了,大军一旦退回了后方大寨,齐山上的军寨就失去了战略意义,成了一个前置的瞭望塔而已。
“什么?昨天才建好的大寨,今日又退走,先生莫不是以为将士们都以筑寨为乐吧?”
文丑一听就不乐意了,直接拱手道:“吕军立了寨我们夺下便是,请公子准我一万精兵,天黑前必下此寨!”
“齐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将军不可妄动啊。”就连同为激进派的辛评都不赞同这种做法。
“公子,我北国大军素来只懂冲锋,何曾退却,如今我军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却要后退十五里,这不仅会让吕布笑掉大牙,更是会让将士们军心动荡,末将绝不赞成后退!”
“末将附议!”
“末将也附议!”
文丑就像被关了很久的猛虎,眼看便要出笼了,现在你告诉他是换一个地方继续关着哪里能接受的了。
而且,他这么一说,韩莒、赵睿等人也纷纷附和,田丰他们的声音直接被淹没。
见状,袁谭压了压手,才止住了这股汹汹战意,他扭动着脖子笑了笑,“我也没说要撤走,但在我还没想出破敌之策前,就有劳将军们稳住营寨,莫再让宵小之辈肆虐了。”
“请公子放心,今夜末将亲自当值,赵子龙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文丑一拍胸膛,信心满满。
“好,诸位将军且回去休整吧。”袁谭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便作揖退走。
帐内,仅剩下田丰和辛家兄弟的时候,袁谭才走到三人面前,谦卑的做了个揖,“先生们,我自有不能退军的理由,这一点不做商量,还请先生们谅解。
现在,我希望先生能教我破敌之法,助我夺回齐山。”
把武将支走是不想姿态过于低被他们瞧不起,可是袁谭这种谦厚的行为对于文人儒士却是极为管用的。
话里的意思也非常明朗,我呢,退是不可能退的,有原因,啥原因我也不能告诉你们,现在就一条路,打下齐山来,你们想办法吧。
辛家兄弟倒是明白人,直接便点头了,他们本来就是袁谭的拥护者。
田丰几度欲开口都被袁谭直接打断,“先生,我意已决,今日说破天也不可能改了主意,还是想办法下齐山吧。”
田丰觉得这有点匪夷所思了,明明退让出十五里就能把齐山的山寨威胁消于无形,为什么非要选择难度逆天的攻寨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田丰除了答应,也做不了什么了,“在下尽力吧。”
可是,他的内心一直是惴惴不安的,总感觉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局势朝着既定方向在走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翁婿齐上,坑人专业户
“哈哈哈,好好好,好啊,子龙带着几百人便把袁谭的几万人搅弄的胆战心惊,不愧是萧关城下横刀立马的赵子龙!”
吕布高兴的合不拢嘴,从昨天麻雀战的袭扰袁谭大军,到夜里各种手段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光是想想北国军脸上的愤怒他就觉得很爽。
绞杀的敌军并不多,千人都没有,问题是,敌人越痛苦,我就越快乐啊。
这种麻雀战和放风筝的打法,在三国绝对属于开创先河式的玩法,而且对于士气和心性都是巨大的考验。
当然了,这种玩法前提条件也是非常多的,首先是地形,几次的袭扰退走都是借助了齐山的掩护;其次是袁军回营时状态疲乏,动作迟缓;这些条件几乎是缺一不可。
“早知道这齐山这般好用,我们应该一早在上面立寨啊。”放下高顺派人送回的战报后,吕布有一些错失好局的追悔。
如果先前就占据了,应该能杀更多北国军。
“如果先前就占据了,我军地利如此明显,北国军肯定不会将营寨推进。”陈宫捻着胡须分析道。
这倒是,只要让出通道,回到平原空旷地带就不存在被齐山所威胁的情况了,吕布颔了颔首:“子龙带人隔三差五就找麻烦,袁谭迟早受不了会退走,到时候我们率领军中骑兵,趁乱追杀,定可大败北国军!”吕布右拳狠狠击打在左掌上,他猜想这就是林墨安排在山上立寨换来的战机。
“袁谭不会撤军的,至少没有吃大亏的情况下是肯定不会撤。”
吕布眸子转了转,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家女婿,“为何不撤,若是我立刻就撤军了!”
“岳丈大人。”
林墨微微一笑,解释道:“白马城曹军大胜,三军主将被擒,袁军上下震撼一片,在这种时候,一场胜利对于袁军的鼓舞是极为重要的。
所以我猜测,袁谭肯定已经将前几日大破我军骑兵的事派快马将战报送抵西线战场,并且他会在战报上告诉袁绍,北国军占尽优势,大寨往前推移十五里。
如果他立刻又退军,袁绍会怎么想?他会觉得袁谭真是个草包,二十万人被我们几万人逼的营寨后退,在袁家夺嫡暗流汹涌的今日,袁谭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么一解释,吕布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神情,忍不住从帅椅上站了起来,剑眉挑动,“允文,这么说来袁谭短期内不会撤走?那子龙可就有的忙活了。
哈哈哈,我甚至怀疑你先前是故意在向袁谭示弱,将他引入通道里呢。”
贾诩瞥了吕布一样,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可是我没有证据。
中军处内,吕布搓着手来回踱步,兴奋的不能自已。
还得是我女婿啊,考虑问题不单单是青州战线,连北国内部问题都算计进去了。
见鬼了,一开始我是怎么了,连他的话都不听,险些酿成了大祸。
不行不行,以后啊,还得是要听他的安排,一家人啊,他能害我不成。
“允文啊,如果按你所说,袁谭真的不退军,那伯平和子龙他们在山上的压力会很大。”虽然占据了地利,可毕竟只带了五千人上去,吕布有那么点不安。
“所以,如今军寨已成,我们需要一个智谋过人的智囊上去坐镇,如此可保齐山大营稳健。”
吕布眸子一凌,面容一沉,坚定的说道:“你不能去!”
山上不过区区五千人,真有什么危急情况高顺、赵云他们冲出来问题不大,自家女婿这蹩脚的武艺,别人不知道吕布还是很清楚的。
“为什么不能?齐山大营关乎我军存亡啊!”好吧,林墨本来就没打算自己去,可是吕布这么一说还能派谁去,好像派谁去都有厚此薄彼的意思了,于是他面对着吕布眼珠子不断朝着贾诩站位飘动。
吕布只是莽,不是完全没脑子,这种就差搬上台面的暗示还是看得懂,立刻干咳了两声,“正是因为齐山大营关乎我军存亡你才不能去,因为你还太年轻了,经验不足,未能当此重任。”
说完,吕布看向了一直苟在陈宫身后的贾诩,双手抱胸得意道:“整个军营了,只有文和是智谋过人且有着丰富的行军经验,此番存亡重任,除了他没人能担当。”
林墨也看向了贾诩,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是贾先生,那我无话可说,这些日子跟贾先生学习兵法我也是受益良多的。
岳丈大人说的对,贾先生自然是可以担当此重任,只不过我没想到岳丈大人会舍得让贾先生轻出。”
“诶……这怎么能算轻出,齐山大营关乎存亡啊,文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稍后派一队人护送你上山。”
贾诩:……
你们翁婿俩够了,拿谁当傻子呢一唱一和的!
可是,话都让这对翁婿说这份上了,贾诩也没法推脱,只能不安的作揖接令了。
“其实这事让陈宫去就行了。”待众人都离开了中军帐吕布才看向林墨。
“岳丈大人,你想让陈宫去无非就是觉得相比于贾诩,陈宫的可信度更高。”
林墨丝毫不客气的揭了疮疤,“魏续他们几个在你心里可信度不是更高吗,能办事吗?”
吕布一头黑线,人说的是实话啊,没法反驳。
“而且,这事让贾诩去肯定比陈宫合适,岳丈大人相信我就是了。”开玩笑,这是玩命的事情好吗,老阴货肯定不敢有所保留了,火力全开的贾诩肯定是压陈宫一头的呀。
齐山山头上,这座大寨新成,周遭的树木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而且高顺判断着这个季节的风向,会相对应的加大清理范围,确保不出现被火攻的危险。
赵云跟在高顺后面,巡视着这一带的山头,包括哪里有峭壁,哪里有陡坡通道,哪里可以快速攀登,之后高顺会根据情况安排军士进行巡视。
同时,也做出了应急预案,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哪些部曲该在什么位置把守,人员安排、兵力数量的部署,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要论个人勇猛,冲锋掠阵,三个高伯平都不是一个赵云的对手,可要说统兵带军,排兵布阵,赵云现在就是个弟弟而已。
毕竟他在公孙瓒麾下就是一个军侯,现在在吕营里倒是拜了校尉,可更多时候不过是训练骑射兵马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论起综合实力来关羽、张飞可以碾压许褚、典韦的道理,因为他们两人除了个人武艺突出,带兵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次为先锋立寨,一次夺齐山布兵,赵云在高顺的身上都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统御之法。
所幸赵云也是个极为谦逊的人,对于高顺的传教不仅牢记于心,也能举一反三。
“子龙的悟性还是很高的,若能浸润几年,统兵造诣上不会输给文远呢。”面瘫的高顺在逛了一圈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小憩。
“伯平对张将军的评价很高啊。”吕布麾下的将领都有一个特色,桀骜不驯,极少夸人。
赵云想了想,张辽好像是个例外,他很喜欢自夸,而且脑回路也与众不同。
“这种几千人马固守山城或者关隘的事情,他能干,我也能干。”
高顺以手拂面获取一丝凉爽,徐徐道:“可要论数万大军的调度、对战局时机的把控,我便远不及他了。”
“但愿有机会可以跟他讨教一二。”在这方面,赵云还是一片空白,有些向往。
“有机会的。”
高顺点了点头,随后指着远处,“走吧,那一片山岗还需要多熟悉下。”
两人在外面忙着巡视、熟悉地形,贾诩则是躲在军帐里,拿出一个龟壳在虚空中摇了摇,龟壳内发出金属碰撞的哗啦声,须臾,他将龟壳一扬,三枚象征着天圆地方的铜钱掉了出来。
“雷火丰,日中则斜……”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喃喃道:“上上卦,上上大吉,奇功是不敢想了,吃多少用多少都是命里注定的,惟愿平安坐稳这寨子就够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这里贾诩是每天都如坐针毡的,前沿的山寨虽然占据了地利,可太危险了,他也清楚袁谭是不打算退军了,显然强攻是迟早会发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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