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星月宗的宗主终于在这关键时刻赶到了。
星月宗是大余国的本土宗门,大余国有难,怎么能不帮?
只是这次妖宗的布局确实太过隐秘,梁辰事先也并不知情。而且他对于大余国皇帝以修士修为续命的办法也是发自内心厌恶,所以也没有提前来兴庆。
不过今晚的动静太大,他远在星月宗山门就感受到了兴庆这边的巨大灵气波动,于是赶紧赶了过来。
徐怀谷是见过梁辰的手段的,他也是一名九境的修士,善于刺杀,手里有一把匕首,应该是一把仙兵的品秩。
今天他也算对梁辰的刺杀之道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那月色眨眼的本领,应该就是星月宗的特殊神通了。
宗门名字就叫星月宗,必定独特的修炼法门也是与星月有关。刺客在夜晚行动,想必在星月之下身法更加迅捷,否则以一般的九境修士,也无法做到这么快从几百里之外的星月宗山门到兴庆。
既然梁辰现身,那么九境对九境,如果妖宗没有后续的话,估计今晚他们的行动要失败了。
徐怀谷觉得妖宗这么兴师动众,不应该只有一名九境大妖过来。
但是,妖宗好像真就没有后续了。
由于梁辰刚刚出现之时,那名大妖虽然已经察觉,但他当时选择宁愿受梁辰一招,也要杀林宏治。所以他并没有防御,而是硬生生挨了梁辰一招,所以现在已经受了伤,此时在与梁辰的交手里已经落了下风。
梁辰在月色下更加如鱼得水,身法速度极快,在那名大妖的火焰之间飞速穿梭,那火焰却伤不到他,倒是大妖被梁辰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
大妖见今晚事已不成,与梁辰的交手也不会有结果,象征性地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也就不再恋战,直接化作一道流火冲上云霄,然后远遁而去。
重伤一名九境大妖或是修士简单,但是要说有把握完全击杀一名九境的大妖,就连十境的修士都不敢说必定可以。一个活到九境的大妖,再怎么样保命的物件不会少,所以要击杀这种境界高的大妖,只能靠围杀,或是布局。
大妖匆匆离开,梁辰也留不住他,于是没有上去追赶,而是从空中缓缓落到地面。
他背倚着星月之光盈溢的夜空中,走向在被那条火鞭灼烧得一片灰烬的大坑中。他虚探出手,便有一团焦炭一般漆黑的身影从大坑里漂浮出来,停留在他眼前。
徐怀谷看了看那被烧得漆黑的武夫齐朝树,脊背有些发凉,心里既有敬佩,也有怜悯。
徐怀谷本来以为他是必死了,但是齐朝树的手指竟然还动了动,随后缓缓开口说:“谢……谢谢梁宗主了。”
徐怀谷惊叹于八境武夫的顽强生命力。
梁辰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大余国里还是有忠肝义胆的人,大余命不该绝。看在你这武夫的精气神上,我也该救你一命。”
说完,也不管齐朝树的意见,他就以手结出一道印记。
他的手指在夜空中划出,便有星光月色缠绕到了他的指尖,随着他指尖的动作化作一朵银白色皎洁的花朵。
花朵慢慢进入墨刀的眉间,然后融入进去,随后墨刀身体便宛如被修复一般,身上的焦黑之色慢慢褪去,那些血肉模糊的皮肤也渐渐恢复正常。
但是,徐怀谷似乎感到墨刀的气势弱了几分。
梁辰说道:“我这以灵气洗涤你的武夫体魄,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之举,不然的话你连今晚都熬不过。”
武夫与修士,是两个不同的修行体系。而两者所追求的力量本源,也是有根本的区别。
武夫修行讲究体内的一口真气,这口真气是产生于人身内部,而非修士所言的天地灵气。真气充盈于体魄筋脉内,便有了武夫引以为傲的刀枪不入的肉体。而修士修炼的则是散在天地间的一缕缕灵气,是借助天地灵气杀敌,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一内一外,一动一静。
真气与灵气并不相容,所以武夫练体最忌讳便是灵气,极端的武夫甚至要排斥掉人身体内天生的一点灵气,只修炼真气。所以梁辰这一次以灵气洗涤齐朝树的体魄,虽然算是救活了他,但是他体内真气也与梁辰的灵气发生的冲突,受到了极大的损坏,应该是要跌境了。
齐朝树却不以为然说道:“不就是跌境而已,即使是七境,让那个没胆说出自己名字的大妖到我面前来,我也不会少出一拳。”
梁辰欣慰:“有这份胆气,迟早回八境,九境也不是不可能。”
齐朝树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可以活动,于是便站了起来,对着梁辰正式拱手道谢:“感谢梁宗主出手,救下皇上,救下大余国。”
不是救自己,是救皇上,是救大余。
徐怀谷看着之前还奄奄一息被烧成焦炭的人此时竟然就可以恢复到这种地步,不禁惊叹于九境修士的莫大神通。
梁辰似笑非笑,说道:“今晚的事你做的不错,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只顾着天边那一头大妖,却遗漏了点什么?”
徐怀谷闻言,心里一惊。
齐朝树皱眉,于是一股气场散发出来,徐怀谷顿时无所遁形。
徐怀谷顿时明白是自己被梁辰发现了,便咬紧牙关,体内那一点在灵气飞速运转,朝着与二人相反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逃去。
风一瞬间就划过徐怀谷的脸颊,在他的高速奔跑之下似乎还有点刺痛的感觉。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今晚这状况。
从一名九境刺客和七境的武夫眼皮子底下逃走?
徐怀谷想都不敢想。
但他还是在狂奔,因为除了奔跑之外,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很快,划过脸颊的风就停止了。徐怀谷无奈地停住脚步,转身面对梁辰和齐朝树二人。
齐朝树此时脸色阴晴不定,但徐怀谷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羞恼和愤怒。
徐怀谷偷窥了整个过程,而齐朝树竟然毫无察觉,这怎么不让他颜面扫地?
齐朝树压着心里怒火,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今天发布的禁足命令你不知道吗?出门者,杀无赦!”
徐怀谷无奈,齐朝树是想要杀自己。不过也难怪,以今晚这件事,死罪是必然难逃了。但是,徐怀谷也不是任人宰割,想要杀他至少还要掂量一下林仓央。
于是徐怀谷从袖口里拿出了那一块血色玉石,齐朝树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连梁辰脸色都变了少许。
齐朝树反问:“这是祁连血玉?是仓央公主的?”
徐怀谷点头说:“正是,我就是公主殿下寻找而来。公主殿下在府内记挂皇上,思念成疾,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找我来皇宫探查皇帝的消息,所以这次的确是我唐突了,还请齐宗师海涵。”
齐朝树有点犹豫,但是还是说:“不行,你竟然敢在皇上续命这么重要的仪式外偷窥,无论是谁,都死罪难逃,公主也保不了你。”
徐怀谷额间冒汗,努力思考着对策。他一紧张,便把藏在袖口里面的短剑握紧了。
这个小动作没有瞒过梁辰的眼,他笑着问道:“袖子里面还藏了一把剑?哈哈哈,你觉得对我们二人,你的剑有用吗?”
徐怀谷说道:“剑不是一定有把握才出。”
“那什么时候出?”
徐怀谷说:“随心便出。”
梁辰笑了笑,却没有再刁难徐怀谷,而是转头对着齐朝树说:“这个孩子和我有旧,曾经在滨西一战里见过一面之缘。看在我的面子上,姑且就放他一马吧。”
这下轮到徐怀谷有些惊讶,随后他就意识到这一定是因为邓纸鸢的缘故。梁辰是给邓纸鸢面子,才会为自己求情。
齐朝树显得有点为难。
他的心湖响起一道声音:“这孩子算是邓纸鸢的半个弟子,能放过就放过吧。”
齐朝树妥协道:“好,既然是梁宗主的旧识,那就算了,但你马上就离开皇宫,顺便告诉仓央公主皇上的情况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徐怀谷拱手行礼:“多谢齐宗师和梁宗主,我这就离开。”
徐怀谷说过道谢的话之后,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
梁辰也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也就走了。”
齐朝树行礼。
月色又眨了个眼,梁辰身影已经融入黑暗,不知到了何处。
齐朝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随即又皱眉看向徐怀谷离开的方向,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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