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谷思考一阵后,觉得还是要去见一面仓央公主。连一国公主都不得已要用这样隐晦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困境,可见她现在的状况着实不太好,那么大余国的朝廷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徐怀谷有点担心。
大余国毕竟是将来妖族入侵的第一道防线,现在局势可谓是暗流涌动。妖宗是必定会来大余国捣乱的,而且来的人级别应该都还不低。那么相对应的正道修士们也不会袖手,两者势必有冲突。
所以兴庆城的局势应该远远不如表面看上去的这般风平浪静,暗地里妖宗和正道布了很多局,仓央公主多半就是被牵扯到了其中去。
虽然有了决定,但徐怀谷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对方既然已经强到可以对仓央公主有威胁,那最起码也会有修士驻扎在仓央公主府中,而且修为一定还不低,徐怀谷若是贸然前去只能打草惊蛇,连全身而退都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他决定再留几日,多探查一下仓央公主府邸的情况,再做进一步的计划。
这间茶铺离仓央公主府不远,正是一个歇脚探查的好地方。见茶水铺子里人不是很多,他便干脆坐了下来,装做有事没事地往公主府那边瞅两眼,打探着周围状况。但是直到黄昏时分,他也没有看见可疑的目标,便也只好有点失落地回去了。
他喝完杯中最后一盏茶,砸吧砸吧嘴巴,心里觉得还是喝不惯茶水,没什么味道。
他便想到酒来。
不过他也不喜欢喝酒,酒实在有点太辣,而且喝完酒之后脑袋容易不清醒,会做出许多考虑不周全的考虑。
徐怀谷很不喜欢这种不周全的失误,他的谨慎习惯让他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要仔细做好计划,而且严格按照计划进行,所以对于酒这种会对计划造成很大影响的东西,他是很抵触的。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他却在临近夜晚但人流反而越来越多的一处街角看见了一幅奇怪景象。
旁边的人们比肩接踵,闹闹嚷嚷,但唯独那处街角没有人路过。而且似乎过路的人都没有发现那处街角一般,连看都不看那里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怀谷便好奇地走了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走得近了,他才发现那处街角有人摆了个小摊。小摊后的地面静静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女子白裙边摆着几把黑色桐木油纸伞,她手上正在编着一把油纸伞的伞架。
女子看上去很清秀,在这人流之中似乎油纸伞融为一物。无论周遭如何喧嚣,她眼里似乎只有那伞,别无他物,而周边的人群也都对她视而不见。
徐怀谷觉得这女子颇为古怪,心里有点不祥的意味。
他走了上去,蹲下身拿起女子裙边一把油纸伞,放在眼前端详起来。
纸面没有镂刻花纹,只是寻常有些泛了黄的粗糙油纸,伞柄是黑色的桐木,伞架做的也很粗糙,有些地方还有扎人的小刺没有磨平。
怎么看都是十分普通的伞,甚至可以说有点劣质。
徐怀谷看了一会儿,愈发奇怪。这女子如此模样,这伞也应该有不寻常之处才对,但是偏偏很普通,这让他有些迷惑。
就在徐怀谷疑惑之时,白衣女子开口了:“不买就别看。”
徐怀谷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便是这样有个性,才配得上这幅脱俗之景。
徐怀谷却还并不想走,他问道:“这一把伞要多少钱?”
女子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有时候它一文不值,有时候它比命还贵。”
她停顿了一下,说:“你买不起。”
徐怀谷狐疑地看了一眼女子,心里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他认为一定是遇见了高人,便不敢再多言语,赶紧放下那把油纸伞,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开。
徐怀谷一直走到了秦婆婆的家门口,脑海还是被这个古怪的白衣女子占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没有感受到女子的修为,但他认为那女子必然也是修士,而且修为一定还不低,自己身上那点修为和心思都被她看尽了。
那些纸伞必定也不是普通的纸伞,只是自己看不透而已。
最有意思的是女子最后所说的那一句“你买不起”,似乎还对他有点杀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那名女子才抬头。
她狡黠地笑了笑,说道:“好小子,竟然谨慎得跟个兔子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
恰巧另一名黑衣女子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听见了这句话,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白衣女子笑着说:“好像也是哦。”
……
时间又过了五天。
徐怀谷依旧在探查着仓央公主府周围的情况,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也终于得到了一点线索。
有一次,他看见了一名穿着锦绣蓝纹服装的半老头子,从仓央公主府邸里出来,然后从徐怀谷所在的茶水铺路过。
徐怀谷当时就稍微运用了一点灵气探查,结果发现这名老者气血极其旺盛,绝对是一名武夫。
看其穿着,应该也是在朝廷里豢养的武夫,但他为何会从公主府里走出来?难道他就是负责监视仓央公主的人?莫非是朝廷在监视仓央公主?
徐怀谷暂时还不敢确定。
但是接下来的一件事,就让徐怀谷对此坚信不疑。就在那名老者离开后不久,马上仓央公主府里就开始有了动静。
那扇这几天一直紧紧关闭着的的朱漆大门被打开,随后就有一名穿着金黄色纹绣长裙,肩披罗沙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女子步伐沉稳,气质不凡。
徐怀谷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仓央公主。但是,还没待她走出大门,两边的卫士就立马上前拦住了仓央公主,似乎还有了争执。
仓央公主似乎很生气,怒斥那两名卫士,那名徐怀谷前几天所见的绿衣宫装女子也跟在仓央公主身边,神色也很生气,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两名卫士。
但那两名卫士竟然不让仓央公主出去。
事情到这就很显然了,两名卫士敢不服从公主的命令,定然是有幕后人的指令和撑腰。
争执没过多久,那名老者又匆匆赶了回来,对着仓央公主说了几句话,随后仓央公主便很生气地甩袖,走进了府里。
至此,徐怀谷已经可以推断出大致情况。
大余国朝廷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所以导致仓央公主被囚禁,但按照这个老者是朝廷的人的事实来看,监视限制仓央公主的幕后人竟然是大余国朝廷。
徐怀谷面露思索,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大余国的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决定一定要弄清楚。
恰巧那名武夫老者把仓央公主劝回了府之后,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又急匆匆地走了,只剩下那两名卫士守护在公主府两边。
徐怀谷又开始等待,结果到了夜晚,那名老者还没有回来。徐怀谷当机立断,决定今晚就去见仓央公主,要不然等那名武夫老者回来,他是必定进不去的。
夜色很快就来临了,天空一轮偏月,月色极少,夜色深沉。
徐怀谷看了一眼公主府门口,那两名卫士已经换成了另外两名,但是还是不知昼夜地守卫着公主府。
徐怀谷心里暗叹息一声。
真是棘手。
但这也并拦不到他,他看了看两人高的围墙,顿时有了办法。
他把那把中等法宝的短剑插进围墙中。这种品秩的短剑早已经超越了凡物的品秩,十分锋利,一剑就插进围墙三寸,而且如切豆腐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徐怀谷笑了笑。
这把剑一如既往地有用极了,这让他想起白小雨送给他的那把长剑来。那把当时对他而言十分沉重的“晓雨”现在也只是趁手,但他依旧是用短剑习惯了,轻易不动用长剑。
他轻轻一跃,站在被压的微微颤抖的剑身上,然后蹲下身子,以手抽剑的一瞬间借力上跃,趁着夜色翻入了仓央公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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