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身子发颤,声音嘶哑虚弱:“明?儿,陛下在、”
长?明?没待顾婉说完,点了顾婉的睡穴,旋即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撞入耳中,长?明?抱住顾婉背身避开,身体止不住颤抖,待几声爆炸声过去,猛地回头看向阅兵楼,整个阅兵楼楼台都在滚滚烈焰中。
阅兵楼下传水救火者不断,但那点水引来对于十数丈之高的阅兵楼,无疑是杯水车薪,登阅兵楼的高台石阶已经炸毁,都是大火,楼下之人几不能上阅兵楼。
长?明?上下辨看,始终未见长?孙曜身影,心下一阵阵发紧,再不济,再不济,他也能从阅兵楼跳下来才是,可是……可是……
然,她目光所及,并?无长?孙曜身影。
……
这?面?观礼台的世家?还在疏散中,姬神月独立在观礼台,冰冷地望着阅兵楼,一道语气并?不好的声音传入耳中。
赶下观礼台飞快上前?顾媖抓着长?明?,冷着脸沉声要求长?明?:“宛嫔受惊,你?必须立刻送宛嫔回行宫,传太医与?宛嫔。”
长?明?甩开顾媖,将昏睡的顾婉交于她,冷声急道:“传我的令,叫靖国公府卫送宛嫔回行宫。”
顾媖当即明?白?长?明?什么意思,再伸手?却扑了个空,险将顾婉摔下去,幸而赶上来的毓秀宫人一并?托抱住顾婉。
“靖国公——”
长?明?头也不回跑向阅兵楼。
姬神月面?色抖变,快声唤霜降,与?霜降一道跳下观礼台的还有另两名长?明?身边影卫,飞快跟上跑向阅兵楼的长?明?。
韩清芫拖住步子甩开韩夫人又立刻叫韩夫人抓住,韩夫人肃声低斥:“不准胡闹!”
“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什么,快、快、”五公主被这?突然的意外吓得结巴。
五公主突然听到李翊一声惊叫,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裴修甩开李家?众人,跳下观礼台跑向长?明?,李翊火急火燎地跑下观礼台去追裴修。
韩清芫又急又气,没发现五公主的失态,与?韩夫人辩道:“这?个时候就顾着自己?逃命去才是不胡闹吗?”
韩夫人神色并?不轻松,肃声再斥:“皇后?殿下方下旨,责令众世家?女眷稚子立刻退散,阅兵楼自有该管的人管,你?爹已经去阅兵楼了,你?难道也该去吗?再者,靖国公身边护卫众多?,你?不要去碍手?碍脚。”
韩夫人说罢,强硬拉着韩清芫要从后?方楼台退散,这?面?嘉嫔拉着发怔的五公主,五公主看着跑向阅兵楼的那人,一不留神脚下一崴,叫后?头的人扶了一把。
陈见萱神色难辨,一双眸子带了几分愁绪,扶起五公主,望着失态的五公主,轻声道:“五公主,小心。”
五公主一颗心越发地沉下去。
阅兵楼爆炸暂时不会祸及观礼台,这?方观礼台的疏散还算从容有序,姬神月虽已再下令,非相关者尽数疏散,但除了女眷幼童,大多?世家?成年男子不敢离开,只也不敢贸然靠近阅兵楼。
爆炸声一阵接一阵,虽在观礼台难以辨看阅兵楼具体情况,但除了初时炸膛的两座雷霆炮,后?因着阅兵楼走火爆炸,余下六台雷霆炮什么时候炸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无人敢说,恐怕阅兵楼上……
突地,自阅兵楼前?方往后?传来一阵阵哀嚎恸哭,有人道长?孙无境坠下阅兵楼。
“陛下驾崩了——”
韩家?一众猛然滞住。
……
长?明?听到长?孙无境驾崩,怔了几瞬。
暗处三支弩-箭破风而出?,长?明?倏地回神,回身目光越过重重人海,大风掀卷起绯红衣袂。
霜降断下三支弩-箭,隐在暗处的鬼缪一个跃身,拦下紧接着射向长?明?的三支弩-箭,长?明?向前?一步扶住扑摔过来的裴修,鬼缪一把抓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翊避开。
飞旋于空的雪宝,蓦然俯身低飞冲向弩-箭射来之处,鬼缪眸色一沉,摔了李翊,追上雪宝。
裴修紧紧攥着长?明?双臂,声音嘶哑发颤:“阿明?,不能去。”
李翊比不得裴修还会些武功,平日里自己?走路的次数的屈指可数,跑得喘不过气,才方勉强起身,裴修突然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抱住裴修,还没来得及开口,颈侧倏地一痛,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
鬼缪迎面?先对上两个武功极高穿着并?不普通的男子,显然这?几人是扮做世家?中人混在了阅兵礼内,鬼缪挡住两男子的同时,回首看向雪宝传来叫声的那处。
只见一名男子手?执一张改小的精巧诸葛弩,恼怒拍开雪宝,夺了一匹马策马奔向阅兵楼。
那执诸葛弩的男子五官有一种并?不和谐有意捏改的深邃立体感,都是平日里自己?玩的,鬼缪当即看出?那男子并?未显露真容,面?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男子身后?紧跟着一个侍者打扮的护卫,也夺了马跟上。
鬼缪大骂两句,一剑削去面?前?人额发,长?剑划破面?前?人脸侧,鬼缪倏然敛眸凝神。
这?里也是,人-皮。
……
司空岁一脚将点燃身上引线的死士踹下阅兵楼,一个跃身剑向长?孙曜胸前?,眸子猩红盯着长?孙曜胸口,长?孙曜旋身避开司空岁,几枚指刀自袖中而出?。
陈炎不及二人,不敢贸然上前?碍着长?孙曜,一刀一个死士,护在长?孙曜身侧。
司空岁长?孙曜过罢十余招,长?孙曜猛然一脚回踢踹下司空岁,旋即一掌夺下司空岁手?中寒剑,毫不犹豫反手?一剑刺穿司空岁右臂,将司空岁钉在石墙同瞬,又一脚踹开一名扑来的死士,旋即带着审视的目光凝视司空岁。
陈炎那方又处理几个死士,摔远身藏炸药的死士后?,快声上前?回禀阅兵楼现下情况。
“阅兵楼上下所拆炸药都已浸湿,景山军卫所左右军正在救火,阅兵楼左右台已炸毁,此二处无法下阅兵楼,观礼台无事?,皇后?殿下已疏散观礼台,后?方第四角楼第九道两处火势较小,可由后?方第四角楼第九道撤离阅兵楼,墨何?南涂尚在排杀身上藏有炸药的死士,但数量一时难以确认。”
长?孙曜敛眸,不做细想,迅速拔下寒剑,一掌劈晕司空岁掷与?陈炎,飞快道:“传召墨何?带司空岁离开阅兵楼回京,留司空岁性命暂囚。”
陈炎应是,立刻传墨何?,片刻后?,墨何?现身带司空岁自后?方角楼撤离。
……
一阵接一阵的哀嚎恸哭传入耳中,长?孙无境面?色愈沉,俯身疾弛,诸葛弩架于身前?。
嗖地一声,弩-箭破空击向长?明?右腿。
霜降旋身截断弩-箭,目及马背匪徒,自腰间拔出?匕首射出?,长?孙无境侧身避开,旋即三支又三支……弩-箭不断正对霜降要害射出?。
霜降敛眸一一截断,快步追上长?明?。
……
最后?一支弩-箭用罢,长?孙无境怒而掷下诸葛弩,跳下马方疾行几步,陡然停步看向阅兵楼。
数量不对,次数也不对。
难道——
长?孙无境手?背青筋暴起,脸色在一瞬间难看到无法形容。
……
姬珩唐淇自阅兵楼后?方第九道冲上楼台。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两人目及长?孙曜沾染血污的残破九章冕服,呼吸齐齐一滞,突地又一声爆炸轰得众人耳鸣。
爆炸声落,姬珩唐淇强自镇定冲上前?。
长?孙曜掷下手?中滴血长?剑,抬起沾染血污薄尘的指,漠然拂去额际血污:“孤没事?。”
“阅兵楼有死士身藏炸药,即刻传令撤下阅兵楼。”长?孙曜快步向第九道,扯下腰系长?孙氏储君玉牌掷与?姬珩,冷声向姬珩唐淇下令,“拿孤的玉牌传召五百金廷卫,协同处理阅兵楼问题,唐淇即刻接管窝藏死士暗杀的景山军卫所,违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一阵热风迎面?。
灰烬与?烈焰似将整个阅兵楼割裂成两半,亦真亦假中,一道绯红身影蓦然撞入众人眼中。
长?孙曜步子倏地一顿,长?明?心口颤动?,哑声飞快冲向长?孙曜,蓦地又一阵爆炸,长?孙曜冲上前?,紧紧拥住长?明?避开土石,片刻后?,攥住长?明?快步冲出?第九道。
……
火势虽还不见小,爆炸声却不似先前?那般密集。
已经被吓得麻木的百官,蓦然见东宫亲卫军首陈炎现身。
陈炎目光落在未完全?烧毁沾染血污的残破十二章纹冕服,那件曾无比华贵的冕服如?今裹着一句血肉模糊不可分辨面?容的尸体,他抬眸,看到匆匆赶来的叶常青。
众人心口齐齐发紧,屏息不敢出?声。
陈炎面?无表情看着面?色青白?越发近前?的叶常青,扬声冷道:“太子殿下已撤离阅兵楼,太子殿下有令,诸位即刻撤离阅兵楼!”
第147章 他疯了
出了阅兵楼的事, 长寿宫里外守备加了几?倍,长孙曜直接将长明带回了长寿宫。
长明尚在混乱中,还没等她整理思绪, 后脚赶回来的陈炎便禀告,叶常青出面,道炸死在阅兵楼下的是?情急之下换了长孙无境衣袍的侍卫, 长孙无境已经撤离阅兵楼。
也就是长孙无境没有驾崩。
叶常青是长孙无境的近身护卫,他说的话?,再荒谬朝臣也只能信, 纵然文武心中猜测颇多, 但再多的问题放明面上来, 只要是涉及长孙无境和长孙曜, 就没人敢戳破。
陈炎深知,倘若长孙无境真?当自己炸死在阅兵楼驾崩了,长孙曜还真?能亲自送长孙无境入皇陵,但他知道长孙无境必然不愿意‘驾崩’,长孙无境若愿意放下权势退位,又哪里来今日之事。
长孙无境要炸死长孙曜,长孙曜知道,直接让‘长孙无境’炸死在文武百官前, 天家这等‘父慈子孝’,不知道长明能如何接受,毕竟长明和长孙曜有完全不一样的成?长环境, 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 或者对于长明这样本性善良悲悯的人来说, 可能不太好接受。
……
听到轻缓的脚步声,长明稍稍回?了神看过去, 长孙曜沐浴后已经换了一身柔软的雪色长衫。
长孙曜在她身旁坐下,取了叠放的柔软巾帕替她擦半湿的发?:“怎么没让宫人把头发?擦干?”
“不碍事,不必擦了。”长明目光落及他清洗罢也并未干透的发?,仅用玉簪半束着。
长孙曜动作未停,擦去她发?上滴淌的水珠,目及她被湿发?沾湿的衣裙,唤人再取干净的衣裙来,颇有些?无奈地温声:“衣衫都湿了,如何不碍事。”
长明一窘,她今日没有耐心等着宫人擦干发?,沐浴罢随便擦了擦发?就过来了。
饮春很快取了干净的与长明身上一般的月白色柔软襕裙,长明换罢,长孙曜复又取了干净柔软的巾帕,止了长明拒绝的动作。
“有什么事,等头发?擦干了再做。”长孙曜自能看到小几?上备好的药与纱布等物。
长明只得让长孙曜擦干头发?,待头发?擦的差不多,便止了长孙曜,披了件柔软厚实的绣着兰草的披帛,隔开湿发?。
“我是?来给你上药的,我做的很好,不会?弄疼你,所以就让鵲阁的人不必等着你了。”长明说话?间打?开药盒。
长孙曜便柔顺地弯下腰低首,以便她更不费力地处理他额上的伤。
长明取细软的纱布沾上药水,轻轻拭过长孙曜额间的伤,再用干净的纱布擦去药水,再上柔软的药膏,处理罢额间,旋即便是?指尖腕间,一一上罢药,待药膏半干,才又用细软的白纱轻轻缠裹这些?伤口。
这番处理罢,她才轻声问:“还有哪里有伤?”
长孙曜并不扭捏,直接褪下外衫中衣,待褪长裤时,长明面上十分不自然地染上一层薄粉。
长孙曜微顿,停了动作,并未褪下长裤,他将褪下的衣袍拨到一旁,轻声道:“都是?些?小伤,不碍事,孤有长生蛊,一二日,再多也便三四日,这些?伤也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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