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区开车到夕照山下正常是三个小时,但她们偏偏运气不好遇上了堵车,一路走走停停,多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到了半山腰的与叶小筑时,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几人索性一起吃了晚饭,定了先休整一晚,明天再去爬山的计划。
吃过饭后,小筑的工作人员直接领着几人去了老板为钟然预留的院子。那地方比较偏,环境倒是很安静,听说是老板专门为亲友开辟出来的独立小院,并不对外开放。
与叶小筑是仿古建筑设计,一路走过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处栽种的银杏树枝叶层层迭迭,金黄色落叶铺了一地,景色很美。
可惜姜无沅无心欣赏。
她几乎是一路沉默着,并不主动开口说话,唯有别人搭话时才会礼貌地回应。
她其实有些理不清自己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纷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浊气,怎么也吐不干净。
院中紧挨着两间套房,钟然和钟绯要了右边那间,姜无沅去了左侧的房间,走的时候,她余光悄悄地往旁边一落,沧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侧。
一边戴着墨镜的钟绯盯着沧跟着姜无沅的背影,直到门缓缓关上才移开眼,刚才她们在车上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没有殿下了。”沧平淡地开口,眼眸落在姜无沅身上不曾移开,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稀松平常么。
钟绯思绪回笼,低声叹了一口气,牵紧了钟然的手。
姜无沅带着沧进了房间,内里面积很大,卧室厨房客厅书房一应具全,但卧室却只有一间。
这意味着姜无沅要和人鱼小姐睡同一张床,虽然那张床大到她们分睡两侧,中间都还能再躺下三个人的程度。
姜无沅瞥了一眼干净洁白的床铺,连不好意思的心思都暂时没有,只蹲下身静静地将行李收拾出来。
沧紧跟了过来,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但这份沉默并没有维持很久,沧缓缓开口用她那惯常平淡的语气,轻易地戳破了姜无沅的心思。
她说:“你不开心。”
姜无沅动作一顿,又装作无意地继续收拾,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因为钟绯。”
姜无沅:“……”
人鱼有时候实在太敏锐了,姜无沅的情绪在她面前几乎是无所遁形。偏偏她还总喜欢直接戳破,让姜无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无沅停下动作,她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神色,半响,才低声开口:“我……我不知道。”
她不是人鱼遇见的第一个人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可能是……特别的那一个。
也许是这段时间沧只和她待在一起,她为她打理着衣食住行,享受着被她需要的感觉。这种独特的亲近感让她忽略了一件事,人鱼有她自己的情绪和自我意识,并不是姜无沅养的一条宠物鱼。
她们之间关系的维系实在是太脆弱了,薄得像一层纸,这层纸何时戳破全在沧的一念之中。她想留,姜无沅自然欢迎,而有一天沧厌倦了她这个无趣的人类想走了,姜无沅也拦不住。
一想到有这一天的到来,她的心便像被人攥住了似的,闷得发疼。
这条鱼早已经融入了她的一声一息之中。
她喜欢在每日清晨醒来,去某个窗檐下寻到她的背影。喜欢听她看电视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客厅。喜欢她靠在她的钢琴边,听她弹着有序或无序的曲调。
这种喜欢,姜无沅不太懂。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才会对这些少有的陪伴恋恋不舍。
可姜无沅却忘了,将她与其他人隔绝起来的界线是她自己亲手画的。不是没有人想越界,从来都是她不愿。
一声浅淡的叹息传来。姜无沅愣了愣,缓缓抬眼。
沧垂眼看着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她蹲下身,与姜无沅平视。声音轻浅:“绯,是我的族人。”
“什……什么?”姜无沅脑子一时有些不清醒,缓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信息,“你是说,钟绯也是人鱼?”
沧淡淡点头:“嗯。”
姜无沅的墨黑眼眸亮了亮,下意识攥住了沧的手,语气里带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所以你才会对她不一样?我就说,你明明除了我,对其他人类都不理会的。”
沧好似笑了笑,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一些明显的笑意:“嗯。我只理你。”
姜无沅被她的笑晃了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抚她眉梢,又惊觉自己的动作,在空中转了个弯,装作无意地收了回来。
她现在冷静了下来。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丢脸了,竟然还要人鱼来哄她。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无沅绷着脸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这是她的惯用手段,简直熟能生巧:“你说钟绯是人鱼,那……钟姐知道吗?”
“应是知道。”沧虽然说了个应是,但听她的语气却是笃定。
姜无沅:“你怎么知道?”
“她身上有绯的气息。”说到这里,沧不经意地瞥了姜无沅一眼,“这般浓郁的气息,唯有一种可能。”
姜无沅等了一会儿,沧只看着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偏偏被勾起了好奇心,主动问道:“什么可能?”
沧面色平淡:“她们交尾了。”
姜无沅:“……”
作者有话要说:可把我们姜小姐委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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