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归处

    欧尼斯特在收到吉斯的消息时几乎是瞬间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报告，这两天他一直留在乌尔帝的店里，也偶尔客串一下“助手的角色”。
    他的左臂和左边的几根肋骨都断了，右腿也有轻微的骨裂。对于皮肉伤和内伤，狄娜的药剂效果不错，但骨头还要自己长。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去法克辛场的马车。当时他们三个到达法克辛场时，他的意识最为清醒，但也已经是昏昏沉沉了。
    待他醒来时，已是当日深夜。他竭力撑起身子，想要去探望曼迪和乌尔帝，然而眼前所见，却是麦克布设屏障的景象，以及从地面蔓延而出的累累白骨。他只觉双耳嗡嗡作响，任凭耳边他人如何呼喊，他都充耳不闻，只觉得几近昏厥。
    直至麦克的检查结果出来，让他们稍作等待，或仍有机会，他才稍稍回神。转头之际，却见推开门而出的曼迪，已是满脸泪痕。
    欧尼斯特从没见过曼迪哭，少女慌张的擦擦眼泪，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回屋子，任凭欧尼斯特怎么敲门都不再开门。
    还没走到休闲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乌尔帝的咳嗽声，刚推开门就看见这个奸商，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靠在沙发上，看起来非常虚弱。
    乌尔帝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欧尼斯特走进休息室，看到乌尔帝这般模样，原本想埋怨两句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的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乌尔帝一开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些话，有些勉强的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
    “走吧，回去，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绿眼睛的探员脸色有些难看。
    “狄娜说……你…骨折了…”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欧尼斯特连忙扶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
    乌尔帝咳得喘不过气来，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
    “先别说话了。”欧尼斯特道，“回去好好休息，再说别的事情......”
    临上车前，狄娜不厌其烦地向欧尼斯特嘱咐了许多，乌尔帝则有些无奈地缩在一旁。他当然明白大家的关心，只是有时会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逃避。
    狄娜所言不假，他总是习惯独自解决问题，又习惯将自己的需求置于诸事之后。亏他从前还总把个人利益至上挂在嘴边。有些自嘲的撇撇嘴，乌尔帝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街道。
    “想什么呢？”吉斯看到乌尔帝变化多样的表情，走过来搭话。
    “没事，就是感觉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
    “与其说你变了一个人，不如说你不再假装冷漠了更恰当。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有眼光。”吉斯推推他那被曼迪吐槽装斯文的金丝眼镜，接着道。
    “人不能一个活，这句话说给过欧尼，现在也送你。比起你们拥有更多的力量，我更愿意看到你们变得更好，我最开始执着于给欧尼找个搭档就是因为这个。去吧，回家休息几天。我去抽烟了，我要躲病人远点，省的狄娜骂我。”
    没等乌尔帝回话，吉斯就走向法克辛场的后院，消失在乌尔帝的视线中。
    “人不能一个活啊！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乌尔帝还没从吉斯直白的话语中回过神，就被欧尼斯特拽上了车。
    两人面对面坐在车厢里，欧尼斯特面无表情，乌尔帝一声不吭，活像没写作业等待批评的小学生。
    欧尼斯特其实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为了让这位的屡教不改的行为有所收敛，还是板起一张脸。
    “咱们之前的计划可不是这样说的。”欧尼斯特开口打破了沉默。
    “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乌尔帝摊摊手表示无奈。
    “你早就算计好了，不然身上怎么会带污染核心出来。”欧尼斯特揭穿了乌尔帝的念头。
    “那是底牌。”乌尔帝解释。
    “你的底牌绝对不是这个。”绿眼睛的探员神色郑重。“虽然以我的脑子，猜不到是什么，但是还是请你不要用。”
    乌尔帝原本还微微挑起的嘴角，落了下去。他无法反驳，自己最后的底牌的确不是留给自己的。
    “好，我记住了。”乌尔帝不敢去看欧尼斯特的眼睛，自己这位素来有些内向的朋友，第一次向他提出如此郑重的要求，他没法拒绝。
    欧尼斯特只是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也沉了下来，他确实有过那种想法啊。
    “你怎么……咳咳，骗利尔的?”乌尔帝又想咳嗽，可嘴里还在惦记弟弟。
    “我没骗他，他说你的事他不多问，你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
    欧尼斯特有时候很佩服利尔的心理素质，利尔那天对后续事情的处理之干净，即使在御物者之中也很少有他这样缜密的思路，他应该私下做了很多功课。
    乌尔帝没回答，他咳的整个人折叠在膝盖上，欧尼斯特把狄娜给的药剂递过去，示意他喝一点，可以暂时缓解。
    乌尔帝缓过来之后换了一边坐，扒到绿眼睛探员的耳朵边，语气带点笑意说道。
    “我要想办法哄曼迪一下，她可没有你这么好说话。”他变脸之快，完全出乎欧尼斯特的意料。
    欧尼斯特几乎想给他一巴掌，这家伙真就是完全不考虑气氛啊！
    “你现在这样，曼迪知道了，会更想揍你。”欧尼斯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好了，快点想想，咱们回头去哪里玩玩，好不容易达成一个阶段性目标。”乌尔帝是故意的，他不太喜欢低气压的状态。
    “曼迪很少出去，应该会喜欢出门吧？”
    欧尼斯特确实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转念一想说道:“你这两天能出门吗？我建议你老实待着。”
    乌尔帝好像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没个正行”的模样，大手一挥，宣布道。
    “过几天去瓦尔克伦的农场吧，就当度假了。”
    “好，好，知道了，你歇会吧。”欧尼斯特有些无奈看着他一边忍着咳嗽忍得辛苦，一边又神采飞扬的宣布活动计划，只得点头答应。
    “来，把骨头给你接回去，这个夹板太麻烦了。”
    “你！先别用枯骨啊！”
    “呵！现在的年轻人，就爱闹别扭。”法克辛场满头银发的马车夫听着后面闹腾起来的声音，感叹一句。又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烟斗，甩了一下鞭子。
    “驾！”
    马车穿行在沃伦区的大街小巷里，驶向他们的归处——瓦尔克伦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