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所谓驾驭

    吉斯在几分钟后赶到小巷，乌尔帝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丝失态，但随即又被他强行掩饰过去。
    “是谁？”吉斯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出口。
    “是马修。”乌尔帝平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语气仿佛一滩死水。
    “我知道了。”吉斯踩着已经开始融化的雪水走向跪在马修身边的欧尼斯特。
    绿色眼眸空洞的好像粗糙的绿色原矿，透出疲惫和死寂。在看到吉斯的一瞬间，欧尼斯特最后的意志力完全消散，身体缓缓倒在一旁。
    乌尔帝沉默的将欧尼斯特安置在一旁，上前跟吉斯一起处理现场，他原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会迫切的去寻找凶手，但现在他只觉得一片平静。
    两人用了很短的时间将现场打扫干净，泼洒圣水，之后用秘银的敛尸袋将马修的躯体装了进去。这是乌尔帝第二次亲手使用这种敛尸袋，上一次是在杜克区，里面躺着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孩子，而仅仅过去没几天，这里面躺着的人就变成了马修，变成了一天前还在自己这里订制戒指，信心十足的说要去告白的男人。
    他不知道马修究竟遭遇了什么，他即使在面临死亡时，也要让乌尔帝走下去的路究竟是什么？
    乌尔帝背着欧尼斯特，吉斯提着马修，两个人终于说了清扫现场后的第一句话。
    “我该怎么告诉曼迪？”吉斯说。
    “他会被送到狄娜小姐那里吗？”乌尔帝回。
    两句毫不沾边的话，此刻却格外的心照不宣。
    “你带着欧尼回你店里吧。”沉默片刻吉斯开口，我会回去通知这件事。说罢他就在乌尔帝的注视下，提着那个袋子向小巷外走去，就好像他平日里一样。
    乌尔帝却分明感到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他没有多言转身打了一辆马车，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中递上一枚金币消失在这条恢复如初的小巷口。
    乌尔帝带着昏迷不醒的欧尼斯特回到店铺，利尔给他们俩开了门，乌尔帝什么也没说，沉默的走进店铺，后拉下了橱窗的帘子，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心思开门营业了。
    将欧尼斯特送到楼上，想了想将一枚屏障符文丢在房间，今天欧尼受到的刺激不亚于在地下自己得知真相时的模样，只是他现在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暂时失去思考能力，等他清醒过来很难保证不会出现是失控。
    有些麻木的回到一楼，坐在昨天马修曾经坐过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中无喜无悲，却觉得一种难以言说的空洞感。
    利尔打对尤里斯低声说道。
    ”你上楼去守着谢菲尔德哥哥好不好，利尔哥哥知道尤里斯很厉害哦！”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利尔端着两杯红茶，放在桌子上，坐在了乌尔帝对面。
    “兄长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轻声询问，语气尽可能的放缓，他察觉出乌尔帝压抑的情绪已经快要到达临界值。
    “马修，死了。”乌尔帝只是吐出了这几个字。
    利尔没有见过马修，却知道乌尔帝在为一个同事订制告白戒指，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提起这事的时候，不管是乌尔帝还是欧尼斯特都是一脸笑意，利尔的胸口微微刺痛了一下。
    乌尔帝疲倦的蜷缩在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面向着靠背，把自己的全部情绪好像也一并隐藏起来。
    “利尔你让七号去查的人有什么情况吗？”乌尔帝突然开口。
    “这家伙最近很老实，一直待在家族，我让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航线的事，还需不需要，对方回应暂时不用。”利尔听见乌尔帝对这件事情还能提的起来兴趣，连忙汇报了昨晚上七号才传过来的消息。
    “还有没有别的？”乌尔帝接着问。
    “还有一件，我觉的有问题的事情，但是全是我的猜测。”利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你们三个一起消失的那次，七号在后面跟踪过他的马车，起先是去往矿区的，但是中途转回了波尔家。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原因但是就是觉的不对，并且中途马车上下来过一个护卫，但是七号没有跟踪。”
    乌尔帝听到这个消息，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坐起身子来。
    “我知道了。让七号继续跟着，今晚把对方的位置传过来。找人给韦尔格传个信，帮我查几件事，今晚之前就要，他无论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乌尔帝随手拽过几张纸就写了起来。
    利尔也不知道乌尔帝是怎么了，他爬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开始处理工作，他手下积压的订单就只剩下了瓦伦西亚的那个。
    利尔试图劝说对方休息一下，但是被乌尔帝婉拒了，只说让他注意欧尼斯特的情况，如果对方醒醒过来就来敲门，接着就一头扎进了地下室。
    坐在红木桌前，乌尔帝的手中出现翻开的交易之书，毫不犹豫的写道。他需要一点枯骨之外的，超凡侧能力，以防被追踪灵性残留。
    【有没有办法正常使用污染物】
    【制作成封禁物】
    【更快一点的】
    【把自己变成污染物。】
    【如果我来操作的具体做法】
    【使用枯骨在失控状态下将污染物直接同化，使得污染物沾染枯骨的污染，付出的代价是污染物会取代你身体的那部分】
    毫不犹豫的将手抓向秘银袋子中的罐子，【枯骨】暴力的将罐子压碎，里面粘稠的液体流了一地。浓郁的污染从乌尔帝脚下开始蔓延，先是手边的纸张，桌面的油灯，再是地面的砖石和实木的展示架，都开始变质，慢慢变成森森的白色。
    乌尔帝从没主动放纵过枯骨的失控，身体内传来骨片摩擦声和闷闷的断裂声，但是他的意识从没有这么清醒过，眼球被枯骨完全同化变成森森的白色，表面不满密集的好像血管一样的突起，之后消失在袋子中，取而代之的是乌尔帝感受到的眼罩下的一丝冰寒。
    但这还没结束，枯骨的失控还在蔓延，乌尔帝主动放开灵性力量的限制，现在想要把“开闸的水”重新灌回去，可就麻烦了。
    地面上的白色向着摆放着污染核心的架子蔓延，乌尔帝清晰的感受到，它的愿望——它在渴望着污染核心！
    枯骨强烈的欲望，之前他也曾感受过一次，在卡梅伦庄园面对西蒙尼的时候，原来【枯骨】早就告诉了他，它追寻究竟是什么！
    “不行哦！现在还不行！”空荡荡的地下室，乌尔帝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语气中带着一点上扬的声调。
    如果有人看见他此刻身体扭曲，却神情亢奋的模样一定会骂一声疯子，之后赶忙躲避。
    “不听话的话，就还是一直当戒指吧！”乌尔帝用变形的手一把抓过打碎的玻璃片，对准自己的脖子，鲜血慢慢顺着手臂流下。
    对啊！怎么忘了呢，第一次，自己应该就是这样死了的吧！
    屋子里还在蔓延森白突然停住，之后潮水般的褪去，乌尔帝的脑海中随即出现了一段属于眼球的信息。
    他赌对了，【枯骨】只有再拥有御物者的时候才能获得行动的能力，所以自己拿命跟他谈条件才能行得通，自己不是因为失控而死，寄念物就不能得到身体，只能重新脱离成为戒指！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驾驭究竟是何意思了。
    他想到上辈杀手组织的老大总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所谓驾驭，禁锢和鞭策并存，也不过就是恩威并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