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记忆深处的会面

    陈芷晴有种在看连续剧一般在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群遨游。
    突然一块空间碎裂开来。
    “滋啦。”破裂的声音。
    随着撕裂声，陈芷晴突然一下子之间从莫名其妙的记忆群中脱离了出来。
    陈芷晴进入了一个纯白的区域，瘫软在地面，纯白的中心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无边无际，完完全全映照出陈芷晴的模样，陈芷晴无处遁形。
    陈芷晴不知为何就是知道这是自己思维的深处，就像是被告知的答案一般。
    陈芷晴有些轻微的不悦。
    没错，是对镜子的不悦。
    陈芷晴从会变身开始就对照镜子有些抵触，因为自己每次都在卫生间变身的，每次看着镜子中慢慢从男孩变成女孩，这种感觉很奇怪，一开始也很不开心。
    可是就算如此抵触，内心是激荡着照镜子的敏望,有种类似于犯贱的感觉，痘痘不能挤却又想去挤一样，而且看着自己变身有种背德感。
    不过如此,但陈芷晴很少付诸实践，能不照镜子就不照镜子。
    总而言之,陈芷晴是这么一个人:害怕镜子,想少照镜子。
    按照一本心理书里的说法,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强迫症,根源的可能不只是表面的原因，可能蕴含着更深层的原因，而且出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肯定有某些特殊的含义，自己害怕照镜子和自己身体的秘密有关也说不定，陈芷晴猜测着。
    自己身体的变化，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陈芷晴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这里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既然如此，眼前的状况说明与镜子有关,在梦中几度出现的陈流苏到底和自己的联系在什么地方？
    这种未知或者说是无知的恐惧和秘密,或许就藏在这面镜子里。
    陈芷晴思考至此,鼓起勇气,坚决地站起身,决定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
    陈芷晴走上前,面对镜子，双手撑镜子上,缓缓抬起头扭动着脑袋看着自己,从镜子中陈芷晴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镜子里,陈芷晴满脸的紧张，额头上挂着汗珠,嘴唇有些干燥,起了一层薄薄的死皮。
    因为休息不足,她眼中布满血丝,这是自己熬夜码字的表现，这就是刚才自己和顾盼直面的时候的表情吧。
    就这样陈芷晴盯着镜子看了十几秒,突然觉得镜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这种心理变化的驱使下,陈芷晴松了口气,站直身子,惬意地盯着镜中的自己,这幅身体怎么看都不嫌腻，毕竟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陈芷晴很确定这就是陈流苏的身体，陈流苏顶着这幅模样生活的岁月比自己多得多，现在却是自己的躯体之一。
    这幅美丽到过分的躯体。
    陈芷晴深深地看着镜子,笑着摇摇头。
    突然,陈芷晴身边的光线发生了变化,从柔和的乳白瞬间转为耀眼的金黄。
    陈芷晴一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可是，陈芷晴一点也不惊慌，好像意识深处已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奇怪的是就在光束变化的时候,陈芷晴觉得自己是在等着什么，可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在等什么？而是下意识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镜子，还是那副美丽的面孔。
    与此同时,陈芷晴的脑海中响起一段话。
    “你害怕刺眼的光,害怕这灿烂瑰丽的光，如同太阳一般，却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直视阳光,你对此畏惧而又渴求着，就像你对我一样。”
    陈芷晴浑身颤抖,睁大双眼,盯着明亮的光。光线刺入瞳孔的一刹那,她突然感到一阵苦楚，她说得没错。
    陈芷晴害怕这种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肯定有什么原因！
    陈芷晴迷迷糊糊中感觉这声音来自陈流苏，却又不能确认。
    陈芷晴感受到了眩晕,右手本能地扶住眼前的镜子。
    与此同时,陈芷晴耳边再次回响起出现过数次的怪异鸣。
    半秒后,双目生疼,泪水直流,她本能地低下头,眼前一片模糊。
    陈芷晴最好身体还是不支趴在地上、忍不住想要呕吐,恶心的感觉袭来时，洪水般的影像在往陈芷晴的脑海涌去。
    又是一阵撕裂感，陈芷晴不再是陈芷晴，陈芷晴恢复成了陈子勤。
    一些记忆突然出现，手术台，手术台上耀眼的灯光，还有来往的人手上的戒指，百合镂空戒指，莲花莲花戒指，陈锋叔叔愧疚的脸庞，小萝莉陈璃脸上玩味的笑容，最后是苍白脸庞的陈流苏。无数画面一闪而过，画面清清楚楚却听不见声音，仿佛是默片。
    最后就是那阵光，两枚戒指上闪起来耀眼的光，自己渴求又畏惧的光。
    陈子勤的身影突兀地展示在这面镜子前，痛苦地扭曲着。
    当时,“我是陈子勤，我是陈子勤，我是陈子勤。”陈子勤不住地嚎叫着，从坚定到怀疑，到最后的哀嚎，声音越来越低。
    眼泪混合和鼻涕在陈子勤脸上肆虐，样子是那样的悲惨。和刚才陈芷晴的高雅有着云壤之别。
    陈子勤身子一阵痉挛，对着镜子开始干呕，想将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面排出。
    可是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任凭抬起头,在强光的照射下再一次看向镜子，陈子勤又一次变成了陈芷晴，好像预示着什么的结合。
    这是曾经发生的事情。
    思绪至此,陈芷晴再次发出一声干呕,不过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恶心感，脸上也没有什么眼泪鼻涕，只有光滑细腻的脸庞，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幻觉。
    在强光的照射下，看了那么久的陈芷晴的脸居然无比陌生。
    陈芷晴身体浑身一阵酥麻,脑海中又突然涌现出一连串怪异而又清晰的画面得的记忆，爸爸妈妈，还有小时候的陈筱。
    陈芷晴把双手放到镜子上,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出现幻觉了。
    紧接着,陈芷晴抚摸着镜子的手掌感受实实在在的冰凉。
    陈芷晴都怀疑自己现实中有没有这样的如此真实的触感。
    思绪混乱,熟悉与陌生的记忆相互叠,让陈芷晴一时陷入极深的困感与迷茫。
    身体内的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陈芷晴对于这苏醒也是恐惧而期望。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五秒,五秒后,陈芷晴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陈芷晴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这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她还能通过呼吸频率的细微变化想象出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是单纯的臆想，而是能够看见，在脑海中清晰地画出画来。
    陈芷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甚至十几处动脉的跳跃,并因此在脑海中构建出自己血液循环的结构图——如同生物书上所画那样，可能比生物书上的更好。
    总之,陈芷晴的感知变得无比敏锐,判断力和思维能力也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清晰，对几乎任何事物的掌控感。
    这种感觉熟悉，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陈芷晴的意识，而是来自陈芷晴的身体，陈芷晴领会到了，这酷爆的能力不属于自己，这是陈流苏的能力。
    本能，这身体的本能，无与伦比的本能。
    紧接着,一些早已尘封的遥远记忆夹杂着相关情绪也从心底涌入陈芷晴意识:父母双双远离自己时的复杂情绪、高考面对难题时的焦虑、中学时代踢球受伤后的剧痛、小学看见喜欢的叶璇时突然加快的心率、两三岁时被大孩子推倒时的疼痛与委屈,甚至婴儿时期父母用手程我时的触觉,全都历历在目,仿佛上一秒刚刚发生过。
    但奇怪的是，父母离开自己和陈筱，自己变成陈芷晴那两年的记忆却没有发生相应的记忆细节，只是一些琐碎而无用的记忆。
    虽然陈芷晴能隐约觉察到相关记忆细节的存在,但它们仿佛被牢牢锁在无意识深处的保险柜里,无论如何都难以打开。
    从前从未在意，现在每次尝试打开都会换来头部的剧痛,尽管如此,陈芷晴却本能地一再做出尝试，因为她知道，可能其中蕴含的秘密对自己很重要。
    在反复的剧痛中,判断力也在迟钝和敏锐之间反复变换,相应地,父母临行的记忆也随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自己的父母为什么离开自己和陈筱，让陈锋叔叔照顾我们，陈芷晴脑海中的解释是工作的缘故，可是又哪里有些不对。
    陈芷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任由它对无意识深处的记忆进行挖掘,并带来一波接一波的头部剧痛。
    陈芷晴强撑着身子，没有再一次趴在地面上。
    十几秒后,陈芷晴突然不受控制地直起身,盯着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陈芷晴比先前更加陌生,她也看着自己,突然开口说道“你何必呢？”
    陈芷晴一愣,很快就意识到,这句话确实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根本没有经过陈芷晴的意识。
    “你是陈流苏！！！”陈芷晴马上反应了过来，和自己对话的正是陈流苏！
    镜子中的陈流苏沉默了秒后,又对着镜子的陈芷晴说:“回去,你继续这样会害了自己！”虽然陈芷晴确实是自己在张口,但那根本不像陈芷晴的声音。
    陈芷晴由于陈子勤性格的影响，声音偏柔和一些，可是这声音坚定、凶狠,同时透着难以言暴戾凌厉，好像是对自己的行为深恶痛绝。
    陈芷晴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心中一阵战栗也茫然。
    陈芷晴随口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芷晴才惊讶地发现她下意识地把镜中的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也就是陈流苏，可是这个陈流苏却和记忆群中的不一样，没有记忆里的那么冷静。
    “你不会想知道真相的，那对你来说太过残酷。”pong！！！！！！！
    “不过，这次我会帮你！”镜子碎裂开来，陈流苏的手从镜子伸了出来按在了陈芷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