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徐徐吹过,抚起了白仙子的如瀑的秀发。
她双目微阖,朱唇轻启,绝美的俏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平素里沉稳的呼吸声中,也略略带上了丁点的急促感。
张致远动作轻柔,双手各执着眉心坠的两侧,缓缓走到了她的背后,先将蓝钻贴在她的额头处,再把坠尾的发叉朝着发髻上轻轻一穿,就算是戴好了。
白仙子美目睁开,却见他正痴痴地看来,急忙螓首轻垂,同时问了句:“好看吗?”
意外的是,却见他连连摇头,惜道:“不好看!”
“你说什么?”白仙子俏眉一冷,哼道。
“唉!即使再完美的事物也都是暗含瑕疵!这句话说得确有道理。”张致远一脸的惋惜状,眨了眨眼,又忽而笑道:“就比如这颗钻石吧,它乃是天生之物,蕴含着情比金坚的奇异之力。但是,如此的粲然生光,在戴在了你的头上之后,竟然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唉!白仙子,你长得实在是太美了,就连这钻石都因为你的美丽而失去了该有的光芒。”
什么叫高级赞美,什么叫高级谄媚,这不花钱的花言巧语,也只有他张某人才能运用的如此娴熟了!
白仙子哪里听过这种的情调?闻言后不由得双靥轻霞,眼神里也是略含羞涩,泛起了一丝婉然的光彩。不过她修养极深,轻飞的遐想在数息时间就被她悄然消释去了,淡淡道:“你这哄人的情话,还是留给扬州的那两位去说吧,在我这里却不好使。”
呃......
张致远尴尬一笑,看了看天气,道:“说回正事,我看最近几天都是风和日丽,天气良好,非常适合出行。不如,咱们明天就动身回扬州吧。”
白仙子闻言轻轻一叹:“看来你的心还是在扬州呀。”
翌日清晨,那轮红日才露出了半张笑脸,在定远县城郊外的某条山路上,就有一辆马车趁早的赶起路来。
当下秋凉已至,寒露飘飘,给人的感觉甚是清爽。这一眼望去,山间的野果已经临熟,殷红的、青涩的、都是硕果累累,散发着诱人的成色。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潜在的危机也就随之消除了。白仙子换上往昔的白色宫装,头顶薄纱帷帽,看上去清冷而又高雅。尤其是她这超然的气质中,如今又多了一道流萤绚光,更显得无以伦比。那道光芒不是别的,正是由她额头处的眉心坠泛射出的。
“白仙子,在这天下之间,还有没有比你武艺更高的人?”张致远撩开了车帘,突然问出了一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谁敢说自己是真正的立于顶端呢?我也是如此。”白鸣鹿淡淡回道。
“我记得以前琼九曾经说过:天下武功若有峰,唯有鸣鹿在长空。连她这种高手都对你如此的推崇倍至,想来在这世间里,能在你手中赚到便宜的人应该不多。”张致远细品之下,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只是江湖上的流传而已,算不得真。还有就是,我修习的武功心法非常特殊,在成就上而言,不宜和常人一概而论。”
“非常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这一句,似乎被触及了白仙子的逆鳞,只见她脸色倏然一冷,哼道:“不许多问!”
见
她面如寒霜,眼泛怒气,张致远急忙收住了嘴。但心中的困惑仍然是缭绕不散,暗道:自己好像也没问什么呀,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
而后,二人都安静了下来,如此走出一程后,山路竟然由平变坎,变得逶迤难行起来。再看路的两畔,都是荆棘满布,完全一副荒山野岭的景象。
忽然!
白仙子一勒缰绳,马车戛然停了下来!
张致远蓦地一惊,探出头来,道:“怎么了?”
“那你在车里呆着!不要说话!”
见她神色凛然,目泛寒光,张致远已猜到了不妙。白仙子的听觉自己比谁都清楚,不能说百丈之外的蚂蚁打架她都能听得清晰,最起码常见的风吹草动,绝对逃不开她的耳朵。
唰!
寒光乍然一闪,她手中的长剑豁然而出!
咦?
这荒郊野外的,莫非是遇到了打劫的强盗?谁这么不长眼呀,连白仙子都敢打劫?呵,劫什么劫,徒劳而已,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这都属于是自己作死的节奏呀!
“都出来吧!”
白仙子一个飞身,飘然落地,并冷冷地说了一句。
不过,四下依旧是安静如昔,只有那偶尔吟唱的螟虫,时不时的叫上几声,哪有半个人影出现?
“再不出来的话,就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话音方落,忽闻一声嘹亮的唿哨响起。而后,便有一大片的暗器携着风声呼啸而来。在阳光的反射下,那片暗器泛着煜煜锐光,就如同是一群饥饿的飞蝗,在朝着食物处汹涌扑去。
“哼!不过如此!”
白仙子纤手一扬,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飞针。紧接着,她指端处晶光一闪,那些飞针就化做了一道道的白色光线,朝着那一片暗器直接迎了上去。
铛铛......
不出意外,扑来的所有暗器都被飞针迎头击落,然后,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紧接着,又有十多声的惨叫沿耳传来。很明显,是白仙子动了杀机,在她的这种心态下,这些人若想活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强盗们!愿上帝保佑你们,到了那头一定要好好忏悔。最起码有一件事要想明白,虽然这抢劫来财是快,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可抢的。否则,就会付出血的代价!这不,被我说中了吧!阿门!
张致远又默念了两句后,就从厢车里探出了半个身位,四下看了几眼确认危机解除了后,这才缓缓地步下车来。
不料,白仙子的天籁之音再次响起:“还有你,快给我出来,否则的话!哼!”
“白女侠饶命!不要动手!”
一个非常沉闷的声音传来,就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一样。
嘿!什么情况?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正迟疑间,却见不远处的一小块地表突然松动,泥土翻开之后,竟从地洞中钻出来一人。
张致远心中豁然两惊:一惊是,佩服白仙子的惊人听觉,人家都躲到地底下去了,你竟然还能感觉的到!二惊是,躲到地下的这位老兄,你是属老鼠的吗?在这种山路上也能打洞?
顺声望去,却见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长得贼眉鼠目,尖嘴猴腮,嘴角边一小撮
白毛随风抖动,甚是惹眼。他手中一把洛阳铲还带着一些未干的湿泥,想来是刚才的挖掘所致。
“山无恙?”白仙子微微一怔,略感意外。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张致远挠了挠头,这才恍然想起,他不就是之前鸣鹿口中提到的那个盗墓贼吗?那人绰号穿山甲,他本名不就是山无恙吗?那本《黄帝外经》,不就是他挖出来的吗?
“正是小人!”
那盗墓贼爬出了土洞,在拍落掉了身上的泥土后,便上前对着白鸣鹿躬身行礼,恭道:“前日里,我委托济世堂拍卖《黄帝外经》,其实在竞拍的当天,我是躲在暗中偷看的。当时,我见那农妇和你神似,心中就泛起了疑惑。尤其是你那玉指雕冰,更是让我起疑。”
“嗯!”
“以前你抓到我非但不杀,还赐下了治疗我身上痼疾的灵药,这份恩泽我可一直都记着呢。也是小的蠢笨,有眼不识泰山,若早知道你有意那部古书,我定然双手奉上,怎敢劳您破费钱财?”
白仙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草丛中的尸体后,说道:“你为何来到了这里?”
山无恙闻言,急忙取出来一叠银票,陪笑道:“我是来奉还银子的。”
奉还银子?这可是好事呀,张致远嘿嘿一笑,刚欲插言收下,却听白鸣鹿道:“不必了,你能让这部古书现世,也算是大有功德的善举。这些银子,你就收下吧。”
“多谢白女侠。”
“对了,你怎么和这些强盗混到一起了?”
山无恙一惊,急忙辩解:“白女侠不要误会,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女侠称他们为强盗,却是说错了。”
“为什么?”
“女侠还记得拓跋图澄这个人吧?”见白鸣鹿点头,山无恙又继续道:“其实这帮人就是拓跋图澄派来的,之前我见他们鬼鬼祟祟,看样子是想在这郊外之地抢夺你手中的那部医典。我见他们人多,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只得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于是就来到了这里。他们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否则,就是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和你动手。”
拓跋图澄?
他不是商人吗?怎么干起了抢劫的勾当?难怪当时他笑得那么诡异,原来是想来个半路截胡呀!张致远略一琢磨后,道:“我说小山呀,你对于那个拓跋图澄了解多少?”
小山?
这个简称听着是有些怪异,不过山无恙依旧点了点头,陪笑道:“君瑞先生身为白女侠的夫君,小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虽然不知道那拓跋的真实身份,但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刚才使用的这种暗器叫做马蹄镖,这可是西夏武士独用的暗器,很多人都不认识。我之前在域外活动时,曾亲眼见过到。”
一句夫君,直让白仙子面色微微一红,正欲驳斥回去,却见那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地上的马蹄镖。他紧皱眉头,看那样子是推测到了什么。
“怎么了?”
张致远轻叹一声:“武士可不是兵士,属于是特殊群体。一般来说,但凡是能调动武士的人,必定属于是西夏的高官!这个拓跋名为商人,实际上一定是个大吏!还有那个李玉龙,身份上也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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