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眼睛一瞪:
“啊?”
向饵:
“不是?吗?不然我都住院了,她怎么还不出现?”
安岳眼神复杂了起来,半晌,她总算开口:
“你……还记得那封信吗?”
信?什?么信?向饵根本不记得有什?么信,她只记得阿赫开车带她去山里玩,然后记忆就模糊了,再次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在山里遇到了袭击吗?
安岳想了想,龇牙咧嘴地伸手进兜里,掏出来一张被密封袋包好的?纸,递给向饵。
向饵接过那张纸,盯着看了好久。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她却很难理?解其中的?意思?,而且落款是?阿赫?为什?么?阿赫为什?么要给她写信,两人?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
恍惚之间?,有一些画面随着这张纸逐渐回笼,山脉深处的?黑色溪水,巨大的?神殿木柱……人?类骨骸,冰蓝的?火焰,还有……红色的?心。
逻辑还没连接起来,她却猛然被一阵恐慌直击心口,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她一边喘息一边在身上摸索:
“心呢?我的?心呢?”
安岳问:
“什?么心?”
向饵疯狂喘气,像是?在岸边被暴晒的?鱼,胸口剧烈起伏,嘴巴大开大合之间?,吐出几个沙哑破碎的?字:
“我要回去!”
安岳二话没说,也没拦她,马上推开房门。
门外却并?不是?医院走廊,而是?公路,停着敞开的?警用车辆。向饵立刻下床,一把抄起小眼球揣在怀里,坐进那辆车。
这间?特殊病房本来就是?临时为向饵搭建的?,就在她家跟前,车子开了没几分钟就到了,直达楼下,向饵站起身来,飞一样地往楼上跑。
她的?身体长年累月被邪神的?体、液改造,如今已经?堪比强化?体质,安岳在她后面拼命追都差点没追上,一分钟不到,向饵就爬上六楼,站在了602门前。
她没有钥匙,安岳冲上来,拿出一把钥匙要开门,却被向饵劈手夺过:
“我自己?来。”
向饵已经?有半年多没碰过家门钥匙了。
冰冷坚硬的?铁制品戳着她的?手掌心,她对准锁孔戳了好几次,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抖得像是?风中摇曳的?蒲柳。
大概是?跑得太累了。
她定了定神,使劲把钥匙插入锁孔,扭转。
吱嘎的?声响非常熟悉。她想,这声音应该足够让阿赫过来迎接了吧?
她没推门,等着阿赫的?触手帮她推。但是?……门没有动。
等了好一会儿,安岳伸手推开了门,向饵顿了顿,走进屋内。
门口拖鞋整整齐齐,阿赫冬天常穿的?是?暖茸小兔子拖鞋,夏天穿红色编绳拖鞋。
这两双鞋现在都摆在这里。
向饵往里走去,小眼球从她手中跳下去,颓废地滚在一边。
记忆逐渐出现在脑海,向饵想起来……上一次她好像也满屋子找,也没找到阿赫,一点触手毛都没找到。
她又拿起那张一直攥在手里的?纸,努力?辨认,好像……这上面写的?,是?……阿赫离开了?
她回头,看安岳:
“阿赫不在家?”
安岳怜悯地点点头。
向饵又看那张纸,但是?她拒绝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她把纸递给安岳,闭上眼睛站在房间?中央:
“到底写了什?么,你解释给我听?。”
安岳看看纸,又看看她,感觉自己?从没接到过如此棘手的?任务。
她斟酌词句,一点一点地说:
“是?这样的?……这张纸的?意思?是?,因?为星球外面出现了另外的?邪神个体,所以阿赫要去和对方交涉,也就是?说,阿赫要离开这个星球一段时间?,你就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她回来就好……就是?这个意思?。”
安岳尽力?美化?了信上的?内容,觉得自己?说得充满希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说完,抬眼朝向饵看去。
向饵在医院昏迷了三天,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此刻火烧云正亮堂堂地积满天边,烟霞云雾宛若画卷,金光璀璨地照射在向饵侧脸。
她站在当中,静静地,是?雪山上枯干的?树枝,是?沙漠里倔强的?鹿角。
她瘦削惨白的?面容半明半暗,半边是?金纸般的?火烧云映照,半边是?阴冷冰山夜晚残留的?余光。
那双平常总是?怯弱的?琥珀色双眸,此刻却是?蒙上尘土,呆呆木木,什?么都没有了。
她像是?……挖空了心的?凡间?雕塑,没有点上明目的?眼珠,没有披挂漂亮的?彩带,她木胎泥塑粗糙简单,简直毫无活性。
看得安岳心惊。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向饵总算开口了。
她的?嘴唇早已惨白,像两片纸,她说:
“信上说,让我不要等她回来,她什?么意思??”
安岳心都揪起来了,她很不忍心看到向饵这样,嗫嚅着想找些话弥补:
“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可能想让你好好生活……”
向饵却谁也没看,只是?看着虚空之中墙壁上的?某一点,声音像是?从纸片里挤出来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又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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