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武乡长，我问你一件事，前岙村在中国建设招标网上，发布一个设计招标公告，你知道吗？”
武乡长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郁启生说：“这样的大事，他们没有向乡政府汇报请示，你说正常吗？”武宝民一时语噎，想给雷小波和郭凤平解释争辩一下，可是说什么呢？“公告的内容是什么？”武宝民回避着擅自发布这个事实，巧妙地转移方向说，“发布的内容有问题吗？”
“怎么没有问题？问题大着呢。”郁启生提高声音说，“雷小波要对前岙村进行总体规划，要打破原来的布局，搞大拆迁，建设一个具有超前意识的，有旅游景点功能的美丽乡村。”
武宝民轻声说：“这是好事啊，现在国家正在提倡建设美丽乡村。”郁启生没有好气地说：“它前岙村有这个条件吗？没有条件瞎折腾，就是急躁冒进。以前是穷折腾，他这是要折腾穷啊。另外，他在公告上要求，每家设计单位都要向他们村里交纳五十万元投标保证金。他们村根本就没有经济条件，搞美丽乡村建设，这不是在骗人家交保证金，又是空耗精力白折腾吗？这是一种不诚信的欺骗行为，哪里像个村级政府干的事？还有，要是他们将保证金挪用，还不出来怎么办？”
武宝民傻眼了，没法再给雷小波和郭凤平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会，说：“什么时候，我们找雷小波和郭凤平来问一问，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郁启生直言不讳地说：“武乡长，你怎么总是在替他们说话？他们修路，办厂，有功劳不假，但这些项目都还没有建成，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呢，你不要开心得太早。另外，他们就是有成绩，也不能容忍他们犯错误吧？”
“这个，郁书记，你也不要过早下结论，还是问了情况再说。”武宝民不敢顶撞一把手，却也能坚持自己的意见。
没想到郁启生听了他的话，更加来火，提高声音说：“这件事根本不用问，这明显是个错误行为。我们必须立刻制止他们的错误行为，责令他们马上把这个公告撤下来。我们不能急躁冒进，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实事。”
武宝民口气软下来说：“好吧，明天就把他们叫来，处理这件事。”
挂了电话，郁启生对呆坐在那里的谢洪飞说：“你也听到了，乡里有人在支持他们胡作非为。这件事你反映得非常及时，我要抓住它，把雷小波搞走。搞走雷小波，郭凤平就没有用了。到时看情况，再处理她。”
说到搞走雷小波，谢洪飞来了精神，眼睛亮亮地看着郁启生，说：“希望郁书记抓住这个机会，把越来越狂妄自大的雷小波赶走。只要把他赶走，我就不怕郭凤平了。”
郁启生充满斗志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他走了几圈，在谢洪飞面前站住，信心十足地说：“明天，我就要会会这个雷小波，我就不相信，我一个堂堂乡党高官，搞不过他一个小毛孩子。”
谢洪飞见他有了送客的意思，就站起来说：“好，郁书记，我走了，等你的好消息。”
谢洪飞刚走到门口，郁启生又叫住他，走到他面前补充说：“万一明天达不到目的，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件事的后续情况来整他们。”
谢洪飞不知道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郁启生点拨说：“譬如，雷小波收了人家的保证金，一时还不上，就可以说他诈骗，我们可以让经侦大队来拘捕他，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嗯，这个主意好。”谢洪飞的眼睛再次锐亮起来。郁启生又说：“还有，我上次跟你说的，他垫资修路，发不出民工工资，我们就可让民工出来闹事，然后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是向乡政府作过承诺，写过保证的。这件事，也能轻易把他们拿下的。所以你不要急，整治他们，有的是办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谢洪飞不停地点头，战胜雷小波的信心更足了。郁启生想到他送的两万元钱，又态度和善地补充说：“老谢，你放心回去吧，我会帮你的，当然也不能乱来，要讲究规矩和策略，对吧？”谢洪飞一迭连声地道谢：“对对，谢谢郁书记，谢谢。”
谢洪飞开着车子回村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他的车子开得特别快，也颠得特别欢，跟他的心情是相应的。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雷小波就接到武宝民的电话：“雷助理，上午，你跟郭凤平一起到乡里来一下。你们不是在中国建设招标网上发布了一个设计公告吗？就这件事，向乡政府实事求是地说明情况。”
雷小波一听，仿佛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似的，泰然自若地说：“好的，我们九点左右赶到。”挂了电话，他就给郭凤平打过去：“郭书记，武乡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到乡里去说清楚设计公告的事。你看你是坐我的车去，还是骑踏板车去。”
郭凤平说：“为了避嫌，我还是骑踏板车去吧。我们直接到武乡长办公室碰头。小雷，他们这么快就让我们去说清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事吧？”
雷小波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估计是金秘书跟武乡长，或者郁书记说了这件事，他们才让我们去说清楚情况的。有什么问题呢？乡里应该表扬我们的这种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才对啊。”
雷小波把车子开进乡政府院子，停好车子出来，朝乡政府办公大楼走去。这时正是上班时间，一些乡干部陆续地来上班，他跟认识的人一一点头打着招呼。
走进武宝民办公室，雷小波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武乡长。”武乡长沉着脸看着他，劈头就说：“你们发布招标公告，怎么不向乡里请示汇报？”
“这个。”雷小波一时语塞，想了一下，才说：“这是村里的事，村里应该有自主权吧？另外，我们这是做的好事，做好事还要请示吗？”
武宝民说：“你不要跟我说什么，等会给郁书记好好解释一下。否则，这件事有麻烦。”雷小波心里一紧，追问：“有麻烦？什么麻烦？”
武宝民不回答，脸色非常严肃。雷小波心里紧张起来，郁启生想利用这件事小题大做整我们？怎么办？他有些不安地站在那里，开动脑子想着对策。
一会儿，郭凤平也赶到了。武宝民没让她说话，就说：“走吧，我们到郁书记办公室里去。”郭凤平与雷小波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都提了起来。从武宝民的脸色上，他们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果真，他们走进郁启生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郁启生见了他们，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是尴尬，也有些紧张。
武宝民还是做着和事佬，他走在前面，对郁启生说：“郁书记，雷小波和郭凤平来了。”见郁启生没有好脸色，就对雷小波和郭凤平说：“你们坐吧，把你们在中国建设招标网上发布设计招标公告的事，向乡政府作个说明。呃，主要说清楚两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向乡政府汇报？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总体规划方案？”
雷小波和郭凤平在会客区里坐下来，武宝民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茶，也坐下来，对郁启生说：“郁书记，你过来吧，听他们作汇报。”
郁启生这才从办公桌边站起来，板着脸走到会客区，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皱眉打量着雷小波和郭凤平，有些激动地开口就说：“你们的胆子好大啊，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向我们乡政府请示汇报，就擅自在国家级的网站上发布招标公告。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力？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总体规划方案？是好大喜功？还是有别的目？”
雷小波心里非常震惊，也很是生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主动性和积极性，不仅得不到乡里的肯定和表扬，还受到一把手书记如此严厉的批评的指责。
郭凤平吓得红颜失色，两手颤抖。她垂下头，不敢抬起来，跟上次在会议室里一样。
雷小波鼓起勇气直视着郁启生，声音平稳地说：“郁书记，我们这样发挥工作主动性和积极性，想加快前岙村脱贫致富的步伐，高起点进行规划，大手笔建设美丽乡村，千方百计追赶先进。我们这样做，不仅得不到乡里的肯定，还要受到严厉的批评。我真的没有想到，所以心里很是难受。”
郁启生脸色更加阴沉，他提着嘴角，有些不屑地说：“雷小波，你很会狡辩啊。工作主动性与积极性，跟不向上级请示汇报是两码事，你明白吗？”
雷小波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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