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培训,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天,三十多岁的杨老师上课,给学员们讲授全程新娘秘书的职责。
作为全程新秘,应该提早四个月甚至半年就开始介入新人的婚礼,帮助新娘制定出嫁手册。
首先,从科学的角度为婚礼日期提供建议;
其二,对新娘的婚纱、饰品、手包、礼鞋、戒指以至喜糖、喜烛等用品提出专业性建议;
第三,帮助新人在婚礼、婚宴、摄影、礼金方面的支出做出预算,为他们合理控制费用提供依据;
其四,为新娘挑选化妆师,就皮肤护理、面部化妆、发型选择三个方面与化妆师密切沟通,选出效果最佳的方案……
通过两天的相处,新秘学员们很快就熟络了,大家相处得很愉快。
晚上,学员们聚在米筱竹的房间里聊天。
来自南京的柳敏,问大家:“帮助新郎新娘做婚礼预算,可是新郎要省钱、新娘要大办,到时我们该向着谁说话?”
“新娘秘书当然向着新娘说话了,为新娘争权益,抢高配,立场坚定绝不含糊。”米筱竹理直气壮地说。
洪大姐是广西人,一口软软的南方普通话慢条斯理地说出来。
“婚礼花钱多少,是一对新人最容易产生矛盾的地方。筱竹,你要这么做,就是火上浇油。我们虽说是新娘秘书,其实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但凡涉及到花钱的事,也要给新郎当秘书。”
米筱竹不以为然:“你的意思,就是两边迁就吗?”
“不是迁就,是一手托两家,尽快给他们找到折中点。所以,从新秘这里就要积极热情地想办法,巧妙地化解矛盾。”
“遇见那种先王子后渣男、独步之间变脸玩算计的新郎,找折中?不给他找折寿我就已经宽大无边了!”米筱竹不服气地和洪大姐争辩。
洪大姐有些奇怪:“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啊?”
“我火什么了,我在讲道理……”米筱竹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大部分女孩一生难有登台扮演女一的机会,红地毯、婚礼台是唯一的天赐,除非结了离、离了结,还有唯二唯三……所以说,哪怕婚礼这天烟花灿烂,过后落花成灰,也要演一出豪华镇魂的大剧。”
高菁菁鼓掌:“筱竹,我粉你!”
另一个女孩章谣也给米筱竹点赞:“筱竹说得对,我也觉得亏什么我都能忍,就是婚礼不能亏。”
洪大姐看着这些女孩,笑着摇头。
“你们没结婚,都可以嘴硬。婚礼大操大办,看着是婆家出了钱,其实过后,好多账还得小两口还,最沉的担子要由你老公挑,到时你能不心疼他吗?”
“洪姐有颗玻璃心啊,那我们就没话可说了。”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洪大姐比她们年长几岁,结婚三年了,这结婚没结婚就像隔了一条代沟,无形中她们就觉得洪大姐老了。
楼道里,路过的杨老师停住脚步,听着房间里的话语声。
米筱竹给杨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聪明,好学,不娇气,但偏激起来也是够要命的,以后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新娘秘书呢?
庆祝米立方工作室开业的十二个花篮,已经被收到小院里。
老米盯着花篮上《馨女孩》杂志社的彩带,怒不可遏。另一旁,卢玉婷在套郭婶的话。
郭婶把自己知道的热热闹闹情况讲了一遍,然后诧异地看着卢玉婷和老米。
“合着筱竹还没让你们见过马凡?”
“嗯、啊……说是刚接触,还不到时候。”卢玉婷含混地回答。
郭婶不晓得这对父母此刻的心情,抚掌大笑。
“俩孩子糊弄你们呢,他们可不是刚刚在一起的样子,好起来一唱一和的,那叫一个天仙配;闹崩时能把楼吵塌了,都跟小夫妻似的了。”
老米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这小子后来又打过我女儿吗?”
郭婶转过头,瞅着脸色铁青的老米。
“看把你这老丈人气的。”
“谁认他做女婿了?他是哪个林子飞来的鸟,贼鸟一个!”老米厉声道。
郭婶意识到不妙,有些后悔了:“他们不是一对儿啊?你瞧,是我多嘴了不是。”
“不是不是,我们得谢谢您,现在的孩子谈恋爱父母都是最后知道的,多亏有您这个好邻居帮着照顾筱竹,您接着说您接着说。”卢玉婷连忙安慰郭婶。
“其实,那天是我警惕性过头报了警,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筱竹头天晚上喝了酒,马凡转天过来看着心疼,俩人就锵锵起来了,这二十多天他们忙着开工作室,关系好着呢。”
卢玉婷追问:“您知道马凡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这个我还真没仔细问过,小伙子挺有礼貌的,能说会道,起码是个文化人吧。”郭婶说。
满腔愤恨的老米描绘着他眼中的马凡:“他是不是眼睛不大,冒着贼光,个头跟我差不多,水蛇腰,驼个背,长相看着周正,其实鬼鬼祟祟的。”
“眼睛不大,不胖不瘦,身板匀称,长得周正,这都没错儿。眼冒贼光,水蛇腰,驼个背什么的,就对不上了。噢,还有,他最大的特点是下巴长……”郭婶不解地看着老米,“你们不是还没见过他吗,怎么着,还有别的男孩追筱竹?”
老米没有搭腔,恨恨地转身进屋。
从郭婶嘴里再也套不出有价值的情报,卢玉婷打发走郭婶,也回了屋。
她突然想起什么,直奔衣柜,打开柜门翻看起来。
“这里没有马凡的衣服,看样子他俩还没住在一起。”卢玉婷松了口气。
老米在客厅里四处搜查,趴到地上,察看沙发底下,扒拉出一堆糖纸、巧克力包装、方便面袋子,他一脚踢飞这些杂物。
“客厅里也没有他的东西,哼,不留痕迹,这贼鸟太狡猾了。我跟你说,他就是那个伪装修马桶的民工,他居然敢耍咱们,小骗子!”
卢玉婷琢磨片刻。
“也不能全怪人家,他不是得听筱竹指挥吗,他装成那样肯定是筱竹的主意。”
老米怒视前妻:“怪不着我女儿,一点也不怪我女儿!”
卢玉婷本是顺嘴一说,看到老米一直火冒三丈,她索性和他杠上了:“你护犊子,那你说是不是他俩一起演的戏?还有,王梦晨配戏扮红娘,红娘听谁指挥,她是筱竹的闺蜜啊。”
“你糊涂!”老米大喊道,“不是这一出戏的问题。”
“他们还演连续剧了?”卢玉婷撇嘴。
“我给你从头分析——筱竹被吴毅坑了,痛不欲生,女孩子感情脆弱时,最容易被骗子趁虚而入,马凡给点安慰,她就当救命稻草抓住,她是从一开始就被马凡骗了。”
“咱们只见过马凡一面,郭婶见了好多次,我觉得她对马凡的评价应该比你客观。”
“她不是筱竹的亲婶,更不是爹妈,事不关己随口就说,最后上当受骗的不是她的女儿,卢玉婷,请你这个做母亲的先把这点搞明白了。”
卢玉婷针锋相对:“这个我明白,我是不明白你的思路,你凭什么判断马凡一直在骗筱竹,他们怎么认识的你都不清楚。”
“我清楚他能骗我们就能骗筱竹,能装成修马桶的民工就能装成白马王子,能骗一次就能骗十次!我还就给他定性骗子了,跑不了!怪只怪这骗子太坏,我们当家长的太不上心!”老米唾沫星子乱飞。
卢玉婷不以为然。
老米恼火:“你是马凡的妈妈啊,怎么处处替这个小骗子说话?”
卢玉婷醒悟过来,自己的立场确实有些不对。
“好好好,你能检讨我高兴,可咱们现在先得搞清楚马凡是干什么的,他和筱竹是怎么认识的?”
老米拿起桌上《馨女孩》杂志社敬贺米立方工作室开业的绸带,摔摔打打。
“郭婶说马凡外表不是像个文化人吗,十有八九,他是这个杂志的编辑。”
“你怎么知道?”
“因为筱竹从没提过她在妇联的杂志社有熟人,所以说,这个花篮是马凡送的无疑。”
“你这分析,有点道理……”卢玉婷点头。
“工作室肯定也是他鼓动筱竹开的,筱竹挣钱,以后他好吃软饭。”
“这个分析就不挨边儿了……”卢玉婷摇头。
“挨不挨边儿看事实!”老米指着散落在客厅地上的乱七八糟,“就比如沙发底下的这些废纸垃圾,堆了这么多了,他怎么就不说扫一扫?以小看大,他绝对是个奸懒馋滑的主儿。”
卢玉婷想了想,苦笑。
“你还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莫怪筱竹这么说你。”
老米一声长叹:“失恋女儿的爹,提心吊胆,吓也吓成神探了,福尔摩斯算什么。”
卢玉婷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些许喜色。
“哎,马凡要真是个编辑也不错,和你是一个圈里的。”
“文化圈里骗子少啊,道貌岸然更有欺骗手段。”老米冷哼。
卢玉婷一下笑出声来,笑了好半天才止住:“是啊,说的对,文化圈里骗子多,你以身说法最有说服力。”
话题又被前妻扯到自己身上,老米气得跺脚呵斥。
“卢玉婷,大敌当前你闲白儿当道,女儿的安危你放在心上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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