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行舟年纪不大,穿上内侍的衣服模样、气质也有几分像模像样,但奈何没有这方面的从业经验,也不知道捏着点嗓子说话,不过两天就被皇帝瞧出了端倪。
这下皇帝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本来高行舟是打算趁着如此便利的机会,与他建立起联系,无奈皇帝认准了他就是朱全忠派来的“卧底”,任凭高行舟如何解释、说明、使脸色、打眼神,李晔却是“我自岿然不动”,连半分的反应都没有。
这下高行舟可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本是乔装混进宫中的,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如果一旦被俘,谁知道梁军会不会真的把他弄成太监。
为着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计,高行舟无奈之下一咬牙只得溜出皇宫,回到河东小队的安全屋,向李存勖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安排!怎么安排?如今从皇宫到长安城,全部都是朱老三的人马,除非弄架直升飞机,直接降落到太极宫把皇上拖上去”,李存勖搓了搓脸,无奈的说道。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十余年,他也早就不说那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了,但今时今日的局面,几乎是他这些年遇到过的,最为棘手的情况,心神一时恍惚嘴上便又跑起火车来。
“鸡?什么鸡?难道小王爷想要对梁王使用美人计?可平康坊早已破败多年,一时间想要寻得绝色的青楼女子,难啊!”,一旁的李秘也是关心则乱,一改往日的镇定自若,此刻闻听小李子提出这么个全新的“方案”,便忍不住从旁想要赞划一番,无奈李存勖所言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李秘也只得按照他所理解的方向,彻底的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维。
“不一样、不一样,此‘机’非彼‘鸡’,这东西整个大唐都不会有的,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对了,太极宫可有密道通向外面?”,这一次是李存勖发散了一下思维,按照他以前看过野史、外传,试探着向李秘问道。
“没有”,李秘闻言根本就不假思索,直接就开口回答道。
“你再想想,可曾听人说起过这类东西?”,李存勖仍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不用想了,绝对没有的”,李秘神态极为坚决,想都没想便开口回道。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谁会没事修一条密道,自己用不到再被有心人利用,从密道潜入皇宫岂不是自寻祸端,难道晋王千岁会在王府内挖一条暗道?”。
李存勖也是病急乱投医,稍微稳了稳心神,也觉得李秘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据他所知晋阳的王府,确实没有什么机关密道,用李克用的话就是“没事挖那玩意作甚,与其如此还不如把王府的围墙再加高几尺呢”。
“唉.....,这也不行那也没有的,难道就这么坐视那朱老三将皇上带走?”,眼见这条路也被封死,李存勖顿感沮丧身子一软,便瘫坐到了椅子里面,大有直接摆烂的架势。
“还请小王爷费心想个万全之策,尽可能将父皇救出”,李秘见他如此不由得又激动了起来,当即起身便给李存勖跪了下去。
尽管他有着皇子加大舅哥双重身份的加持,但此刻的李存勖却仍是一脸的无奈,甚至连阻拦李秘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眼睛怔怔的看着李秘半晌无语。
“如今陛下虽然身处皇宫,但也是身处梁军数万大军之中,即便是洒家单人独骑,也只能做到全身而退,如果再带上一人的话,只怕两人都难以活命啊”,一旁的李存孝挠头喃喃自语道。
说者不知是否无心,但听者却如五雷轰顶,李秘知道一向以武力自傲的李存孝,在这种事上从不打诳语,如果他说做不到那就真的是做不到了,相信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人能够做到了。
武力强夺不成,派遣“自杀小队”李晔又不相信,虽然可以把皇帝当场打晕,但扛着一个大活人从皇宫潜出,几乎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秘密潜行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行”啦,扛着那么大的一坨招摇过市,又怎可能不被发现,到时就真的特么寸步难行了。
尽管古时军中多夜盲症,可看守皇帝这种高级货,朱全忠又怎会派一群瞎子驻守皇宫,况且他本人现在就夜宿皇宫,安保工作自然做的相当到位了。
“如今看来,想在太极宫动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而且小高一走梁军必会发现,对陛下的监控恐怕又要重上三分,现在只能在路上想想办法,寻个机会救出陛下了”,李存勖憋了半天,总算是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李秘闻言也叹了口气,其实在场众人心里都十分的明白,以现在的态势想要顺利救出皇帝,成功的概率不会超过一成,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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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元年二月十六,宜出行、乔迁、上梁、婚嫁。
朱全忠十分贴心的给皇帝挑选了一个上路的好日子,至少他觉得这个日子很好,至于皇帝,呵呵,现在皇帝已经不需要再“觉得”什么了,只要听话就好。
一大早皇宫之内皇帝连带着嫔妃,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聚集成队,遥遥望去如成群的僵尸,朗朗晴空之下望之令人惊悚。出了宫门,又有大群的官员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不过这些朝廷命官却不是来恭送圣驾的,而是在朱全忠的威逼之下,与皇帝一同前往东都洛阳。两行队列汇聚,人群一下子壮大了许多。
这里面有男有女,其间冠带辉煌、珠光宝气让人眼花缭乱,只可惜这些人中除了天子享有专门的车驾,其余人就只能是徒步前行,腿儿从长安走到洛阳了。
尽管此时的长安已经破败,但老李家享国近三百年,天下正朔早就扎根于百姓心中,因此上长安百姓一见天子车驾出巡,又有百官随行,虽然不知道皇帝这次是要移驾东都,但却都自发的涌到路边,冲着皇帝乘坐的马车磕头叩拜不停。
这个场面倒大大出乎李晔的意料,他实在没有想到百姓对皇家的爱戴如此之深,心情一下就澎湃了起来,全然不顾车旁梁军士卒的喝阻,强行从车内探出身子,眼含热泪冲着道路两旁的百姓不断挥手致意。
登基一十五年,李晔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自己是一位皇帝,天下的万民之主,可也正是如此又让他无比的惭愧,因为他从未对这些爱戴他的百姓做过什么。
就在他愧疚万分唯有不断对着长安的百姓招手之际,猛然间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满脸泪痕的冲着自己不停跪拜磕头,一见之下李晔也不由得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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