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二郎,没想到啊,你不仅擅长格物之学,对于管子之学也是深得其精髓啊”,张承业在夜市上转了一大圈后,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潮,由衷的赞叹道。
“七哥过誉了,我只是喜欢把事情做的有条理一些,整日价看着这些小贩走街串巷,街上乱糟糟的就心烦,正好这里有块空地,荒在那里也可惜了就拿来用用”,小李子微微一笑客气道。
“王爷对此事如何评价?”,张承业拿起一个小贩的梨子闻了闻,随口问道。
“他老人家啊....”,李存勖长叹了一声,在张承业疑惑的注视下,继续说道:“父王对这些向来是不管的,只是天天追着我,让我尽快将火铳量产,好让他去汴梁找朱老三的晦气去....”。
“那你就尽快弄出来啊,不然你以为王爷为何要你做这个晋阳令。实话跟你说,在你上任之前,王爷就把咱家叫了去,叮嘱再三让咱家协助你,尽快弄出火铳来,可你这上任都四、五个月了,还是没点子动静,这要是追问下来,你让咱家如何跟王爷回话啊?”。
张承业一口一个“咱家”的,是他谨守着自己的太监身份,不妄自尊大而已,可李存勖却不敢轻慢于他。
此刻闻言便知道了张承业应该也是被老爹催的急了,所以今晚才假借参观夜市的名义,实则是上门“催货”来了。
面对衔命而来的张承业,李存勖自然是不敢推诿的,况且他也正准备去找张承业呢。
于是他拉着张承业,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羊肉汤摊子,二人便坐了下来,“七哥,随便点,今儿个我请客”,李存勖相当豪横的说道。
“小二,来两碗羊肉汤,多放羊肉不要汤”,与张承业客套过后,这厮一扭头便大声吆喝了起来。
“哦,店家莫慌,只管端两碗羊肉汤就好”,张承业一边安抚着已经懵圈的摊主,一面冲着李存勖摇摇头,对于这位少主的跳跃性谈吐,他也是相当无语的。
“七哥莫气,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李存勖笑嘻嘻的说道。
“我哪里是气啊,急还急不过来呢,王爷对于....”。
“我知道、我知道....”,李存勖打断了张承业的唠叨,将筷子用手帕擦拭干净递了过去。
“七哥,火铳难造啊!这中间的关节我早就跟老爹说过了,如果强行硬来,靡费的钱物就不知道要多少了,您管着整个河东的财政,这盔甲兵仗一向讲究的就是经济实惠,这个道理您比我清楚吧”。
李存勖为了当初的一时得瑟,如今终于品尝到了“苦果”。以现在晋军的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冒然推行火器化,带来的只会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所以别看他在民政上锐意进取,推行诸般措施,可唯独在火铳一事上,他却始终不断的推诿能拖就拖。
奈何暴躁老爹却不理会打仗是要花钱的,在他看来儿子在太极门外“一枪惊走朱老三”,简直是爽到爆了,那下面就该轮到自己这个当爹的抖威风了。
“二郎,你就不要在这里给老哥哥摆大道理了,你老说火铳制作不易耗费甚多,那具体是哪里不易?钱物又耗费在哪个环节?你给老哥哥细细说来,需要筹措的咱家绝无二话”。
李克用当年对张承业多有恩惠,并在紧要关头还救过他的命。而在张承业眼中,天下藩镇就只有河东李家对朝廷是忠心不二的。
因此无论是于公于私,他对李克用可谓是忠心耿耿,为了能让主公麾下的晋军兵强马壮,张承业几乎是无原则,不计得失的全力支持。
“这个啊....”,李存勖见他将话说的如此绝决,也不禁被他的精神所感动,思虑再三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对着张承业诚恳的说道:“其实,火铳量产这事吧....,我也不会啊....”。
张承业:“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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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当初造枪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玩,顺带着防个身装个x啥的,也就仅此而已。
至于将这东西装备到军中?还是不要想了吧,毕竟大唐再怎样辉煌灿烂,当冶金、化工还没达到那一步时,强行上马就只会弄伤自己。
作为一个半吊子军迷,当年他有个哥们是军工厂的家属,据说那家军工厂只是生产手枪,职工就要近千人,而且原材料啥的,还都是从专业的配套厂家购入的。
当然,李克用如果听到这些的话,绝对会大手一挥“密林、黑星啥的太高级了,弄个三眼铳就可以了,要啥自行车”。
可问题是,晋军的优势在于骑兵的高度机动性,以及战场冲击上面,弄个既打不远又打不准,而且动不动就炸膛的玩意,还不如直接抡起来当狼牙棒来的顺手呢。
李存勖当初私造的两杆双筒燧发枪,为了追求安全与威力之间的最佳平衡,纯粹就是拿钱硬砸出来的。
如果参照他的方式造枪,恐怕不用朱老三来攻,河东就会走上红色巨人的老路直接垮塌,大家投降了算逑。
况且最关键的一点,火器从诞生到v1、v2出现之前,火炮才是战场上真正的王者,要不然拿破仑为啥能制霸欧罗巴,还不是因为人家是炮兵少将,那个炮打的溜啊!
所以作为“过来人”,在各种优化、权衡之下,李存勖根本就不赞成,在晋军中大规模普及火枪。
除非他能一步到位弄出马克沁来,不然在面对梁军骑兵的高速冲击下,装备再多的火枪也是弟弟。
至于后来的明成祖,专门设置神机营以克制蒙古骑兵,那也是先用“当头炮”打散、迟滞蒙古人的马队,然后才是骑兵、步军轮番上阵收人头滴。
“七哥、七哥,你别急,有事咱慢慢商量,现在弄不出来不代表将来弄不出来,我还有话没说完呐”,望着手中已经抄起杌凳的张承业,李存勖连忙安抚道。
“好好好,今天就听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因为某些部件的缺失,平日里的张承业一向都很和蔼。
可今晚在听过李存勖的“坦白交代”后,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就从....胸中、胸中升了起来,恨不得将这小子抓过来当场暴打一顿。
“是这样啊,七哥,造火铳这事呢.....”,李存勖一边用言语分散着张承业的注意力,一边将他手中的杌凳慢慢接了过来。
待二人重新落座后,李存勖一伸手,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抽出一支火铳,放在了桌上。
然后从火枪的构成、材料的选取,以及制作工艺等几方面,向张承业仔细的介绍了起来。
张承业毕竟是特殊工种出身,耐心一向极佳,对于李存勖的介绍听的是聚精会神,中间没有打断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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