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运城去往碧霄城的官道上,单骑策马奔腾,震得草木皆晃。骏马此刻喷着响鼻,浑身筋肉紧绷,坐在上面的青年人衣袂飞卷,神姿俊朗,形成一处独特的风景。
这道身影正是赶了十日路的秦冉。
“吁——”
他轻拍马背,放缓了速度,掌心感受到骏马滚烫的体温,不由无奈叹息。
到底是穿越而来,不太习惯纵马,加之距离开春尚有几个月,前两日赶路速度颇慢。
如此,秦冉白天赶路,适应骑马节奏,每到时辰便安心修炼,还能观赏河山光景,好不快活。
这两日他加快了速度,却可惜此马只是良骏,而非神骏,跑上半日便发出低声嘶鸣,浑身滚烫,显然累得够呛。
秦冉暗暗摇头,回想秦父及许多朝廷命官的坐下神骏都非凡马,其中许多马匹都有强大妖族的血脉,甚至有龙血血统。
若是干脆直接骑妖,端的是威武霸气,赶路极快不说,战斗能力也颇为不俗,日后可以找机会寻上一头。
如今也不好强迫此马,只能放慢速度。
他翻身下马,牵马慢行,不忘阅览山河。
此处距离安运城应当极远,半日看不到一个赶路人,倒也悠闲自在,官道两边栽满了青竹与树木,飘着清新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若非是身有重担,在此定居倒也不错。
“嗯?”
就在秦冉内心暗想,神游之际,忽然间一道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似是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列长长的脚步声。
由于戴着斗笠法器,听得极为清晰,可以判断大致有三四里的距离。
他心下好奇,牵马而去。
大致走了两里,便见迎面走来了两列人马,身着麻布孝服,中央有人抬着一架棺材,前边的领路人举着阴幡,后面有人跟着撒纸钱,敲锣打鼓的声音之中夹杂着哭喊声。
在其悲伤的感染之下,天地似乎都冷了下来。
秦冉也打了一个寒颤,忽然识海深处传来一丝悸动,不由潜入一看。
银色古书已然翻开,显露出古老字符。
【大凶。】
【古村有凶,大妖横行。】
秦冉微微一怔,复又看向前边的殡葬队伍。这一行人刚刚出现在面前,天命录就有了反应,代表天命录是基于这一行卜算。
那么这个古村,可能就是他们所居住的村子?
短短一句话,已经透露出许多信息。
思虑再三,他还是靠了过去,尽管天命录算出了大凶,但是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他已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福祸相倚,大凶往往也对应着大吉,譬如龙山县墓穴便是大凶,其中却也有着无数宝物,令人动心。
天命录通常不会自动卜算,除非情况特殊,龙山县秘宝也是如此。
而且他对所谓的古村大妖也较为好奇,他自认为是个行事正派的人,如果真的有危害人间的妖物,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此地官道狭窄,三五人通行还算勉强,一列扛着棺材的人马就显得非常拥挤,现在对面又撞上了牵马的秦冉,自古遇白事需相让,这一列人便渐渐停了下来,目光都落到秦冉身上。
秦冉细细观察,发现人群之中哭得最凶之人乃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居于棺材旁边。
“诸位乡亲好,在下无意叨扰亡者,奈何天色渐晚,在下这匹不争气的马又有些乏了,不知能否问个方向,四处可有借宿之地?”
他没有摘下斗笠,拱手行礼。
为首之人是个老者,居于敲锣打鼓者中央,他拄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捏着旱烟,眼看秦冉,面露警惕之色:“此地偏远,恐无借宿之处,你若是有力气,往前再行百余里,或能看见一处香火庙,可以去那里投宿。”
“百余里?今日怕是赶不着了。”
秦冉故作无奈,叹息道:“在下看诸位乡亲正行丧事,想来不会从百里之外过来,不若行个方便,让在下往村里叨扰一下,只求一间破屋遮头即可。老人家放心,在下当以银两酬谢,若是诸位有需要帮手之处,在下也可以搭把手。”
老者沉默许久,这才点头道:“好吧,你随我来,待到下葬之后,我领你进村。”
“如此甚好,多谢老人家。”
秦冉真诚道谢,而后随着一行人上山,目送几名壮汉将棺材下葬,此前哭喊的小童已经没了眼泪,双目红肿,颇为可怜。
两杆阴幡插在墓边,算作收工,众人欲要返程。
秦冉看出来了端倪,问道:“老人家,为何只见墓不见碑,莫非还没修缮?”
面前只有黄土墓,没有一个墓碑,显然不合常理。
闻言,包括老者在内,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其中几人紧紧咬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这一切都被观察力过人的秦冉看在眼里,使他更为疑惑。
下墓却不见墓碑,这是何意?
“你还借宿么?”
沉默许久,老者顾左右而言他,声音似冷漠了许多。
秦冉不好多问,只得点头。
他跟着一行人返程五六里,便见右侧延伸出一条岔路口,复行数百米,一栋栋林间小屋映入眼帘,大多是茅草屋,加起来也就数十户,比起龙山县还要落魄许多。
不少屋前有村妇正在劳作,眼看有人回村,却也没有上前搭话。
整个村子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死沉沉的氛围。
“村里没几间空屋,你这两日便留在我家,休息好了便走吧。”
老者吸了一口旱烟,不太热情的模样。
“有劳村长了。”
秦冉拱手道谢,这一路听见老者与其他人的交谈,已得知老者是村长,村子是一个存在许多年的古村,名叫青石村。
他看着诸多村民各自离开,便默默跟着村长到了一间较大的院子,几个厢房也都是茅草屋,相比其他人的单屋却开阔许多,有些让秦冉疑惑的是,院子显得很是冷清。
想起整个村子的气氛似乎都比较冷清,总令人不太舒服。
秦冉不由问道:“村长,您家里人呢?”
“村子太小,年轻人留不住,老伴前两年也走了,你随意寻间屋子,打扫住下便是,缺什么与我说。”
村长说着,眼眸忽然认真了许多:“只有一件,千万别往村里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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