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漂泊

    第一批核弹爆炸前十分钟：
    艾尔奇亚看见那个瘦长的影子在距离自己数十米之外轻轻地鞠躬致意；这一点让他感到些许的不满——这些礼仪本应该是神族最近才向人类学来的，但实际上他们看起来要比大多数的人类都要有教养和骑士精神的多。
    “吾辈名为雷米尔。”
    对方没有抬起头，但是艾尔奇亚已经从他那飞速转动的神核，还有闪烁着致命雷光的紫色光翼中看出了他的杀意。
    “雷米尔在圣经的记载中'对魂魄之事知之甚详'。”艾尔奇亚苦涩地在心中讽刺道：“那么在他也算是一个死灵术士吧……”
    他的目光快速的移动到对方微微抖动的光翼上——那对光翼此时是收起来的，但却不难想象它展开时可以达到怎样的面积。在圣经的记录中也有提到过“雷米尔是能够操纵雷霆的天使”，因此在那淡紫色的羽翼上隐隐跃动着的电光相必也不会是装饰品。
    “那么，你又有几对神翼呢？”
    艾尔奇亚漫不经心地想道——如果是四翼，那么应该与上一次的拉斐尔实力相差不多……但如果是更多，那就只能用上“那些”了。
    对方轻轻地抬起了头，艾尔奇亚看见那流线型的头颅上闪过一缕诡异的光芒。他缓缓地展开身后的翅翼，像是迫不及待地打算回答艾尔奇亚刚刚心中的问题——
    “对吾辈之同胞下手，随后又向吾辈伟大的主挑衅。”
    他的声调很平，听不出来什么情感上的起伏。但是艾尔奇亚还是从对方的动作上轻松地看出了毫不掩盖的外放杀意——相比人类野蛮而直接的情感表达，这样的愤怒更加的彬彬有礼而又使人恐惧。
    “汝辈。”他身后的六对翅翼如同伞面般在他身后展开来，共同放射出耀目的电光：“应是准备好迎接毁灭了吧？”
    十二翼，是拉斐尔数量的三倍。
    神族很看重尊严，所以艾尔奇亚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一定会换来响应——但这还是让他有些许失落。尽管这些事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且他也有了应对的措施…——但只是想象一下尹璃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这只能怪那个孩子自己了。”他在心中悲伤地想道：“人类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神族走的太近，就连阿尔德自身都曾如此警告过她……但还是出现了现在这个局面，如果她感到悲伤或是绝望，那也应是她自己的问题……”
    “我会冷酷无情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他这么想道，随后便将这些杂乱的思绪甩出了脑海：“这样一来便足够了，其它都……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战斗开始了，在绚丽的电光与其它的色彩之中。两者的身体化作了模糊的影子，在城市上方无数次的一闪而过，然后又碰撞出宛如爆炸般的冲击波。
    “不过如此……”
    在幻影之中，艾尔奇亚听见了对方轻蔑的低吟。他没有反驳什么，仅仅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自然，这笑容也淹没在火光与雷光之间。
    “因为你是神，而我只是蝼蚁。”他吃力地闪掉了近八成的攻击，气喘吁吁地回答道：“但如果蝼蚁的力量足够集中，也能咬断神的翅膀。”
    “可笑。”对方淡淡地回答道：“蝼蚁的力量再集中，也只是蝼蚁。”
    “那么来打个赌如何？”艾尔奇亚轻松地说道：“你能接下蝼蚁这沉重的一击吗？”
    “你就用尽你的全力试试看好了。”
    雷米尔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的身体从幻影中重新凝结成了实体。他一动不动地矗立在空中，凝视着艾尔奇亚的神核中闪烁起一段愤怒的光。
    “如果你能伤到吾辈分毫，我便立刻返回神界，从此永不进犯。”他顿了顿，向着天空的方向打了个响指：“但若汝辈没能做到，吾便毁灭你们的世界。”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法阵悄无声息地展开来。那无比复杂的纹路笼罩住了整个可见的天空，一直向着无限的远方延伸而去，随后在地平线的尽头与大地相接。
    “这个魔法按汝辈的分类属于世界级。”雷米尔仰头看着天空中宛如裂痕般纵横交错的淡蓝魔力纹路说道：“但在吾辈的分类之中，这不过是常规级别——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东西，一个也足以毁灭你们的世界了——而我在你们的星球上又布下其它五个。”
    “蝼蚁，竭尽全力地试着阻止吾辈好了。”他微微地低下头，神核中闪烁起凶暴的红光：“来试试看能不能破开吾分毫的防御好了！”
    “我先问一句，你不会闪避或者逃跑吧？”艾尔奇亚不慌不忙地瞥了一眼天空后问道。
    “汝在蔑视吾辈的尊严吗？”
    “不会就好。”艾尔奇亚摊了摊手：“你们这个种族的文明过于发达，因此你们也缺少了在战争中所必需的圆滑……算了，你在原地先等着吧。”
    随后，便是核弹的爆炸。
    卫星的图像看的清清楚楚，地面上腾起一朵……不，是数十数百无数朵巨大的蘑菇云与明亮的火球——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近一天的时间中不断重复，直到其扬起的尘埃飘荡至没有气流涌动的平流层，像是一张深褐色的膏药一般包裹在地球的表面，将一切都隐藏在这之下。
    因为巨大的爆破力而冲出大气层的石块们大多数又化作了陨石，在大气层中烧的炙红后宛如雨点般落回大地——这场毁灭之雨在接下来的三天中都不会停歇，在自转与月球绕地公转的影响下洋洋洒洒地将整颗星球打的像是一块海绵般满目疮痍。而那少数冲至拉格朗日点的，则加入了太空垃圾、月球、以及被从地球上抢救出的近十几亿人现在所在的太空城一同绕地公转。至于更加少数达到逃逸速度的……则将会在宇宙中永远的漂流。
    就像是从今往后的人类，在寂寥的太空中度过漫长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