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一次的决斗

    距离巴别塔建成，还有两个月。
    “大贤者，我认为您要做些什么。”特使微微地对王座上如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艾尔奇亚鞠了一躬——迪尔从他的语气中少有的吐出了一丝急躁：“刚才我们收到大陆各地的报告，确认到全世界的死者都已经复活并开始迁徙。我们承认此为世界级魔法，将其命名为'世界·亡灵天灾'。”
    艾尔奇亚木然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做些什么吧。”特使大声地请求道：“这是您的职责所在！”
    “职责么……”艾尔奇亚机械地重复道，他毫无生气地倚在冰冷的王座上，仿佛雕像般直视着面前的空气：“呵……职责……”
    “您有保护人类的责任。”特使沉声提醒道：“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人类。”
    “我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无法保护，连自己的憧憬与理想都无法守护。”艾尔奇亚讽刺地苦笑着说道：“让我这种人去保护人类？不如另请高明吧？”
    特使困惑而愤怒地与一旁站着的迪尔交换了个眼神——后者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大贤者，我在这里提醒您，您被创造出来的用途就是拯救人类。”特使的语气逐渐锋利了起来：“而不是为了让您幼稚的坐在王座上顾影自怜。”
    “幼稚……么……”艾尔奇亚轻轻地仰起头，目光越过那金碧辉煌的殿顶直视天空：“你们让我降生于世，但却又不为我指路……如果我的意义只是拯救人类，那么又为何要赋予我这些让我如此痛苦的感情？”
    特使抬了抬眉毛。迪尔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头背了过去。
    “我会处理掉这件事情的。”艾尔奇亚如同人偶般面无表情地宣告道：“我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导师的，但在之前……至少能够告诉我除了拯救人类以外的意义——我的创造者们？”
    “既然那是你的导师。”特使转身匆匆地离去了：“那么不如去问他。”
    “对……他也失去了一切，他一定会知道答案。”艾尔奇亚看着特使的背影，有些神经质地念叨着：“是的……那么我就去问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冷清的王座上放声大笑了起来：“他一定知道！”
    “找传送师来，开启传送门！”他对迪尔命令道：“我亲自去处理！”
    “他所在的地方方圆五百余里都被他修改了空间特性。”迪尔提醒道：“没有人能够在里面生成传送门，甚至连飞行系魔法都无法使用。”
    “那就准备交通工具。”艾尔奇亚撑着膝盖从王座上缓缓地站了起来，他那双冷冽的灰色双眸闪闪发光：“无论如何都要过去！”
    “明白了。”迪尔淡淡地回答道：“我马上让人准备。”
    “艾薇娅死于旧王的愚蠢欲望，我对于人性的憧憬毁于对先行者们的黑暗屠杀，苏生艾薇娅的希望毁于世界级魔法'世界·亡灵天灾'……我已经一无所有，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艾尔奇亚在心中悲伤地想着：“一无所有，爱人、理想、重逢的摇曳希望……我都已经失去了，还怕什么呢？”
    “艾尔奇亚，尽管我的这句话可能微不足道……”迪尔轻轻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以挚友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把压力分担给我——我了解并支持你，无论以后如何，我终将是你的侍从与好友。”
    “不……我受够了。”艾尔奇亚沮丧地摇着头：“原谅我无法接受你的好意，我不想再承受任何离去所造成的痛苦了。”
    “我不一样，我足够强大。”迪尔微笑着拍了拍自己黑色的铠甲——不知为何，他最近都没有将其脱下来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杀死我，因此你绝不会再一次受到同样的痛苦。”
    “是么……”艾尔奇亚的眼眸依旧黯淡，他拂开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说道：“算了，我不在乎。”
    “我们很久没有再比试一番了。”迪尔不屈不挠地提议道：“再来一次吧。”
    “没有必要。”艾尔奇亚淡淡地回答道：“没有意义。”
    “就当是陪我好了！”迪尔微笑着忽略了他的话，生拉硬拽着把这个青年向竞技场拉去：“你不需要准备吧？”
    竞技场依旧是那个样子，与他们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相比一尘不变。无论是门口那不知名雕刻家雕刻出来的巨大雕像还是放在墙边供训练使用的护具和武器，亦或是白日里阳光照耀在对练的士兵身上闪烁的森然寒光。
    叮叮当当的武器敲击声永不停歇地在偌大的圆形场地里响彻，偶有绚丽的魔法光华如箭般一闪而过，在那之后场内便会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并扬起火光与尘土。
    “停停停你赢了！别打我了！”
    “再来！”
    “我刚才还差一招就能砍死你！”
    “可你输了啊。”
    “威力还是不够……再试试吧。”
    “停一下老兄，你把靶子全炸没了让我们弓兵射什么？射你吗？”
    ……
    走近了，两人又一次听到了那熟悉的抱怨声和兵痞们开玩笑时发出粗俗笑声。这些充满活力的声音交织在兵刃碰撞的声音里，就像是一首令人心情愉悦的背景音乐——至少这里没有什么忧郁的元素，看起来与现在的艾尔奇亚格格不入。
    当两人走进竞技场的那一刻，这些声音突然间全部停止了。士兵们的目光全部投射了过来，就连本在墙壁靠着休息的人也忙不迭跳起来装作练习的样子——不知为何，竞技场的上空突然盖上了一层严肃的沉重气氛。
    “今天我要和大贤者久违地再打一架！”迪尔高举起不知什么时候拿到的剑对场内的士兵们宣布道：“你们没有异议吧？”
    士兵们在一片宁静中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大声欢呼了起来。
    “终于！好久没看到迪尔和大贤者的战斗了！”
    “太棒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加油啊！迪尔！”
    艾尔奇亚有些奇怪地看了迪尔一眼，后者则微微耸了耸肩。
    “我在士兵们之间还挺有人气的。”他得意地对艾尔奇亚说道——当然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来吧！”
    “必须要打吗？”艾尔奇亚无奈地看着竞技场里的士兵们尽数退到了观众席的位置：“我不是很想打……”
    “打起来以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迪尔活动着手腕说道：“什么都不要想，把你的苦恼都抛开。就像以前一样尽情享受战斗的乐趣吧。”
    于是，黑色的魔焰与蓝色的魔法光辉再一次于场内闪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