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恶灵

    “似乎就在这里了。”
    艾尔奇亚七拐八拐到一个隐秘的小巷里说道——气喘吁吁的白桦抬起头，这才看见斑驳的墙面上嵌着一堵同样斑驳的铁门。
    艾尔奇亚看了看与门板相比起来灰尘较少的把手，皱了皱眉头。
    “有人进出过这里。”他抚摸着金属制的把手喃喃自语道：“痕迹很新，应该是最近的事。”
    白桦此时也嗅到了一股有些沉闷的味道——她本以为这股像是铁锈一样的味道应该是这扇斑驳的门发出来的——但细看之下却发现光泽虽然相近，但门板却是木质的。而金属的门把手则年轻地反射着黯淡的光芒，明显也还未生锈。
    她突然觉得这其中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味，但却始终没能想起来。
    艾尔奇亚犹疑了一下，对着白桦做了一个“离远点”的手势，然后把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从门内冲了出来，白桦看见艾尔奇亚几乎是在一瞬间又把门重新关了回去。但那股腐败的味道却同粘滞的空气一同在小巷狭窄的空间内缓缓地流动，让白桦警觉地捂住了鼻子。
    “当心有毒。”
    她皱着眉对艾尔奇亚警告道——随即发现后者用冷峻的表情注视着那扇门，像刀刃一般的目光仿佛透过了不算很结实的门板，投射在隐藏于那后面的危险之物上。
    白桦不解地看着艾尔奇亚，却看见他无声无息地用唇语说道：
    “离开这里……”
    但白桦很明显辜负了艾尔奇亚的期待——她惭愧的没能看懂……
    门板猛地爆裂开一条裂缝，一张苍白的脸从中邪恶地窥视着两人。他——大概是'他'？毕竟从脸型上来看比较像男生——的一只眼睛诡异的歪斜了过去，毫无生气地盯着白桦，另一只则死死的平视着前方的艾尔奇亚。
    白桦看到那只眼睛转了转，然后整只眼珠便“咕噜”一下翻到了后面。白桦看着那眼珠背面黑红色的纵横血线，浑身上下如同被丢进冰窖一般冰冷。恐怖像是绳索一般扣住了她的咽喉，使她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无法喊出口。
    那张脸很诡异的笑了笑，然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艾尔奇亚沉着的盯着那条裂缝，双眸隐藏在冰冷的阴影里闪闪发光。
    “白桦，退后！快跑！”他头也不转的对白桦说道：“我要解决这个东西！”
    门板终于彻底爆裂开来，一个极为扭曲的身形从中探出。尖细地狂笑着将他拉了进去——就在这时，白桦终于想起了那股熟悉味道究竟在何处闻到过——在她第一次和莱特他们遭遇尸脓，狄伦与艾达在她身后被撕裂时，她曾在燃烧的、灼烫的、充满硝烟的空气中闻到过这股与强烈血腥味一同爆发出来的味道。
    人体内脏暴露在空气中的味道。
    如此，白桦便已经可以想象出那间黑暗房间里的血腥模样了。
    一道强烈的光束突然充盈了整个黑暗的房间。伴随着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道黑烟与那光一同冲出此时仅具有象征意义的门口。艾尔奇亚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他抬头看着那股黑色的烟雾消失在蓝天之下，然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給它跑了。”
    他这么宣布——尽管并没有被完全消灭，但一想到那诡异的东西已经不在附近，就已经足够让白桦的心情开朗起来了。
    “最少死了五个人。”艾尔奇亚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幽幽地说道：“惨不忍睹……我最多只能辨认出五个头。”
    “是学生吗？”白桦有些悲伤的看着黑洞洞的门口。
    艾尔奇亚点了点头，于是白桦遗憾地深深叹了口气。
    “那只灵体生物有极大可能会回来，我要在这里布阵将其彻底消灭。”他这么说着，转头又走回了房间里。于是声音穿过墙壁便显得有些沉闷了：“你回去盯着那个少年，这个东西纠缠上他八成和巴别塔圣器有关——接下来它有么回到这个巢穴，要么去找那个少年。”
    白桦又想起了血滴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粘稠的触感——谁又知道那滴血是属于谁的呢？谁又知道自己又会不会成为陈列在黑暗小屋中的下一具被艾尔奇亚称之为“惨不忍睹”的尸体呢？
    她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干，嗫嚅着想要请求留在他身边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她的嘴唇最终只是动了动，却没有真正的发出请求。
    “不对！白桦！”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像是要否定自己的这种想法般狠狠摇了摇头：“你也要帮忙！你不是来拖后腿的！”
    于是她快速地跑开了。
    “银粉不起效么……”艾尔奇亚面色阴霾地看着屋里的血腥模样：“这不像是普通的灵体生物，要驱除还是得布阵。”
    “白桦，帮我一下！”
    他对着门外喊道，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命令她去找少年了。
    “该死……”他懊恼地咒骂着：“我怎么会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呆滞地靠着墙，缓缓的跌坐在地上：“是因为巴别塔圣器中的大贤者记忆的影响吗？我最近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可那——可那是我自己的记忆啊……”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与过去不一样了吗……”
    “那么当我找回所有记忆后，剩下的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大贤者……”
    “白桦！”一个声音突然在白桦身后叫道，她转过头，看见那个名为许云的灵体少女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们找到那个灵体生物了吗？”她气喘吁吁——尽管灵体生物并不用喘气——地问道：“除掉它了吗？”
    “没能除掉，它跑了。”白桦透过玻璃窗，瞥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少年：“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再来这里，所以我到这里盯着。”
    “艾尔奇亚呢？”
    “他在像是那东西巢穴的地方做准备。”白桦回答道：“如果它回巢穴，就会被直接消灭掉了。”
    少女似乎松了口气，但眼中还是闪烁着些许担忧的光。
    “没关系，就算它真的过来……我大概也可以撑到艾尔奇亚过来。”白桦自信满满地说道——不过这种自信是对于艾尔奇亚的：“他大概十秒以内就能赶过来。”
    “但愿如此吧。”少女趴在护栏上看着窗外正逐渐升上天空的太阳：“它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但像我这样的灵体生物与它相比太过弱小了。麻烦你们实在是抱歉。”
    白桦神情复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