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无头狂灵

    “那个应该就是头了吧？”
    白桦娴熟地躲进草丛里，暗中看着那颗像是毛球一样的东西无所事事地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不知道或许还会觉得有些可爱，但如果知道了这是一颗头……那么这个场景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白桦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滚动的头，似乎在考虑该怎么下手。
    艾尔奇亚抱着胸，仿佛事不关己般站在一边。
    “好……”白桦搓了搓手，对着那颗头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然后轻轻抹掉从自己脑门上沁出的汗珠，小声嘟囔道：“我要上了……”
    艾尔奇亚扬了扬眉毛，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地抬起自己抱胸的右手。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桦从草丛中闭着眼睛扑了出去——不过在她落地之前，那颗毛球便已经被一道凌厉的电光击得粉碎。
    艾尔奇亚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尴尬地趴在草地上的白桦，不动声色的甩了甩还在冒着青烟的右手。
    “你干嘛？”
    白桦不满地从草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看着艾尔奇亚。
    “我觉得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艾尔奇亚歪了歪头，看着怒气冲冲叉着腰瞪着自己的白桦：“既然要摧毁，干脆一点会会比较保险。”
    “干脆个鬼啦！”白桦跺着脚说道：“你倒是先阻止我啊！”
    “那倒不用，我有这个信心。”艾尔奇亚严肃的摆了摆手。
    “什么信心？”
    “在你碰到那玩意之前把它打爆。”
    “所以你就故意让我扑空趴在草地上吗？！”白桦看了一眼自己沾上些许泥巴的衣服裤子，随即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我趴在地上的样子很好笑吗！”
    “当然。”
    艾尔奇亚似乎久违的恢复了自己恶趣味的幽默感，一边笑一边躲开白桦朝着他胸口袭来的小拳头。
    白桦自己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重新露出了她特有的纯洁笑容。这让艾尔奇亚的动作慢了下来，脑海中无数画面与这抹无暇的、无忧无虑的笑容一同甜蜜地滑入他的心中，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在青色的草地上舞动着——与那个时候一样，她的脸上没有被哪怕是一丝黑暗所污染，就像是一块透明的水晶，闪动着让他为之动容的、朴素但却又无比活泼的光。
    白桦乘机模仿拳击手的样子锤了艾尔奇亚的胸口两下，她笑眯眯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艾尔奇亚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干嘛？你的眼神现在很像变态哦。”白桦故意抱着身体向后一缩，就好像是在嫌弃他一样：“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艾尔奇亚沉静而神秘的露出一个微笑：“你很可爱。”
    “虽然知道你是可以随便就说出这种话的人……”白桦有点不解地看着他：“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赞美一下还不高兴吗？”
    “从魔鬼那里不可能拿到不要求回报的礼物哦。”
    “我是魔鬼吗？”
    艾尔奇亚苦笑着搔了搔自己的脸颊，然后看见白桦肯定地点点头。
    “白桦，我……”艾尔奇亚突然慌乱了起来，他轻轻的搭住白桦的双肩：“我……”
    白桦愣愣的看着他，然后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般扭捏地低下了头，一抹红晕像是傍晚被夕阳烧红的西边云朵般浮了上来。
    “啊！！！”
    一声尖叫从他们身后的教学楼中传来，从声音的分贝来看——叫喊的人明显不只是受到惊吓这么简单。
    艾尔奇亚脸一黑，搭在白桦肩上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未等白桦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空中奔跑了。
    “那是什么声音？”白桦迎着风喊道——她此时看见大量学生从教室门中慌张的推挤出来：“出什么事了？！”
    “那具身体……”艾尔奇亚脸色惨白：“该死……即使失去可以让它不死的头颅，它的身体也必须另外再消灭一次！”
    两人像子弹一样击碎窗子冲进少年的教室，正好看见那只狂灵匍匐在讲台前一具软塌塌的尸体上，用尖利的指甲充当刀刃试图把头颅割下来。
    少年站在教室的另一头，讶异的看了一眼破窗而入的两人，他那惨白的脸上已挂满豆大的汗珠。
    那只狂灵似乎浑然不觉，它烦躁地按着那具尸体的头往地板上反复撞击，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与鲜血的味道一同在空气中迸散开来。当两人跑到少年身边转头时，正好看见它满意的将头颅从仅仅只是连着一层皮的脖子上拉扯下来，然后粗暴地按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颗脑袋仿佛再一次获得了生命——尽管只是虚假的——它的上一任主人在上面所铭刻下的恐惧表情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了，它的现任主人随即便又为它添上了一副诡异的笑脸。
    “不是这个……”那张嘴角快要咧到耳朵的嘴中低沉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这也不是我的头……我的头呢？奇怪……我的头……”
    “我的头……我的头……”它机械地重复着，毫无生气地将那张与它的身体毫无匹配性的头转了过来：“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最后停滞在了少年的身上。
    “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它用让人难以忍受的尖细声音喊着，仿佛某种蜘蛛般贴着地板飞快地向着三人扑来：“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
    艾尔奇亚的手中闪现出一柄长剑的影子，那冰蓝色的半透明光刃顺着他的手臂延伸出去，在狂灵距离三人仅有一米不到的距离时猛地一挥。
    剑光带着无数残影闪过，只听一声像是麻袋落地般的闷响，狂灵的一条胳膊落在了地上。
    胳膊的主人在胳膊被切断的一瞬间反物理般的在空中跃向后方，它像是蜘蛛般贴在墙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三人。肢体被切断的部位升腾起半透明的白色雾气，像是被突然打开大门的冷藏间中的冷气般倾斜而下，瀑布般缓缓流淌到地面上。
    艾尔奇亚警觉地看着它，剑刃在空气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剑花，像护壁般挡在白桦与少年前面。
    少年瞥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闪烁着雪花般奇异光泽的冷冽剑刃，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