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亚瑟的回忆：初识

    （本篇为亚瑟的回忆，为阅读方便，以第三人称进行叙述。）
    亚瑟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在九岁的时候。
    年幼的她看着父母毕恭毕敬地将其引入屋内，从日出谈到日落。然后再被父母毕恭毕敬地送出门外。
    在门口，这个人注意到了躲在门后的她。轻轻地走近，用深邃而睿智的目光看着她——尽管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但那双眸子却已然饱经沧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亚瑟的身上来回打量。而亚瑟则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丝毫不管一旁父母惊慌的神情。
    “你会成为一个有趣的家伙。”他最后弯下腰，轻抚着她的头说道。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让九岁的亚瑟将这个人离去时的背影，以及他身上那股古老的，如同巴别塔圣器特有的味道一同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大脑深处。
    时光变迁，这个当年的小女孩逐渐长大，成为了一个十六岁的婷婷少女。
    当她再次于巫会总部见到此人时心中的诧异也无以复加——七年来，他的容貌竟未改变哪怕丝毫。那副二十出头的冷淡面容未改，那头浓黑的乱发也未改，就连那沧桑却如锋利刀具一般的双眼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还是穿着那袭黑袍，在人群中理所当然地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淡淡的，像是刚出土的巴别塔圣器一般的淡淡味道透入她的鼻翼，如七年前一般。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艾尔奇亚！”
    然后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于是生气的她上前拉住了这个青年，又叫了他一声。
    “艾尔奇亚！是你吗？”
    这个青年停下脚步，缓缓地回过头来，用如同死尸般瘆人，空洞且深邃但却充满智慧的眼睛看向她。
    “你是……”
    此时的亚瑟在巫会已小有名气，基本上在巫会随便碰到一个人，对方都是认得她的。但艾尔奇亚明显不在“基本”之列，甚至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七年前自己去过亚瑟家的事情。
    “我是亚瑟·艾尔莎。”她按照贵族礼仪，微微地提起裙角欠身道：“不知尊贵的大巫王可否还记得我？”
    待她再抬起头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喂喂喂喂喂！！”于是亚瑟终于爆发了：“我好歹是最年轻的萨满，你听我说完话会死啊？”
    对方背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时已经亮出了魔杖：“出招吧，快点打完我还有事。”
    “啊？”亚瑟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巫会有一项制度：低等级的巫师可以通过击败巫王来抢夺只有十三个的巫王之位。
    “呃……我不是……”亚瑟试图解释，但最终没能说完——因为对方已经发出了魔法。
    之后，亚瑟被毫无理由地被艾尔奇亚一顿胖揍，趴在地上看着他悠然远去。
    第二次和第三次也是如此。
    “喂，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艾尔奇亚在第三次把亚瑟击倒在地后，在一旁蹲着，用淡然的神情看着她。这眼睛，与她记忆中的那双没有任何区别，死气沉沉却又充满智慧。
    “可以先不要打我吗？”亚瑟在地上挣扎着说道：“我已经被你揍趴下三次了。”
    “是吗。”
    “是的！”
    “那就说吧。”
    “可以做个朋友吗？”亚瑟躺在地板上，仰面朝天地看着一旁蹲着的艾尔奇亚。
    “你被我揍趴三次就想说这个？”艾尔奇亚的表情没有波动。
    “第一次和你说话其实只是想打个招呼。”亚瑟向着对方伸出了手：“但是打了几次以后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强，所以我希望交个朋友，以后没事就可以讨论一下魔法。”
    “是吗。”
    “是的。”
    亚瑟满脸写着期待，但其实内心已经准备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了——毕竟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答应的人。
    艾尔奇亚蹲在地上，冷冷地看了她好一会。就在亚瑟已经准备看他转身离去时，他却冷不丁地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臂，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好啊。”
    “真的吗？”亚瑟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是的。”对方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从身后的牛颅骨中掏出一个水袋道：“喝水吗？”
    亚瑟睁大了眼，许久才终于接过水袋大声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笑？”艾尔奇亚微微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像是人类的表情。
    “因为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丢下我一个人躺在地上，自己扭头就走。”亚瑟毫不客气，咕咚咕咚的把水喝了近一半。然后她抹了抹嘴，将水袋还给了艾尔奇亚：“之前几次和我打的时候你连表情都从没变过，我还以为你肯定是会这么干的人呢。”
    “因为没有必要。”对方把水袋重新塞回了牛颅骨中，将其像是背包一般挂回背上。
    “没必要露出表情？”
    “嗯。”
    “真是冷淡的人啊。”亚瑟抬起眉毛看着他。
    “大概吧。”
    “冒昧的问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凑近对方的脸颊，用很小的声音问道：“你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
    “你一点都不忌讳啊。”
    “不需要。”
    “这是说不需要朋友还是不需要忌讳……”
    “都不需要。”
    “这……这样吗……”她尴尬地把头缩了回来，挠着头问：“接下来你有事吗？”
    “没有。”
    “你每句话的长度不能长一点吗？”亚瑟皱着眉问道：“没有人告诉你这样会把天聊死吗？”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因为没有朋友？”亚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是。”
    “太可怜了！！”亚瑟咬着下嘴唇，在心中呐喊着。
    “我不可怜。”
    “哎？你怎么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亚瑟的表情顿时僵硬了：“我说出来了吗？”
    “我在使用读心魔法。”
    “难怪你交不到朋友！”亚瑟跺着脚道：“你这样也太不给人私密空间了！”
    “我只是在战斗时会习惯性的开读心而已。”
    “这……这样吗？”
    “是的。”
    “总之……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对吗？”亚瑟再次确认道。
    “如果你那么想的话。”
    “那……以后请多关照。”亚瑟挺起胸脯，微笑着说道。
    “嗯。”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边经过，人海之中，两个人的故事如画卷般缓缓展开。这篇画卷之中，亚瑟的笑容像是朝阳般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