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天卫衙门后花园中,戴无翳面色惨白的靠在躺椅上,气息虚浮,一对眸子却是幽深般的望着刚刚下过雨的青天。
空气有些凉意。
昨夜在那场红衣和斗笠客的混战之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直到破晓时分才渐渐停息,守天卫在雨中搜索了一夜,也未曾抓住一个人。
“统帅,那人应该便是号称天行者的司徒天行。”
一位守天卫军士在戴无翳身旁汇报道。
戴无翳的眼角微微眯成一道剑锋,说道:“果然是他……”
“至于那个绿衫女子,尚无音讯,身份暂且不明。”
军士又说道。
戴无翳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躺椅扶手,沉思片刻后说道:“皇宫内已经知晓此事,司徒天行现身,守天卫只能尽辅助之责。”
“报!”
又有一名军士出现在后花园中,看起来很是匆忙,冲着戴无翳抱拳道:“统帅,揽月楼出事了!”
闻言,戴无翳眼神一冷。
那名军士继续说道:“司徒天行正在破坏揽月楼,下五层已成废墟,而且……”
戴无翳冷漠说道:“说下去!”
那名军士声音颤抖着说道:“揽月楼地下有什么东西暴露了,两位掌柜紧急向我们守天卫求援。”
戴无翳紧握着拳头缓缓起身,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
……
揽月楼虽是名震天下的所在,往日里热闹非凡,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围观了无数人,甚至大半离川百姓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坐着轮椅的北堂敬和蒙着面纱一袭白裙的南小枝站在揽月楼下,望着楼顶的方向。
二人各有所思,却没有太多的惊恐之色,即使揽月楼一到五楼已经被破坏成废墟,甚至连一楼大厅的地面上都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不仅是他们二人,所有围观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楼顶上。
一个白衣男子随意坐在屋脊上,手里掂着一块类似月光石的事物,散发着玄妙的波动。
确切地说,揽月楼的两位掌柜盯着的是这块石头。
就在刚刚,司徒天行从那个黑漆漆的洞里取出这块石头,便一直坐在楼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天行百无聊赖,干脆直接躺了下去,而这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白鸟。
白鸟的羽毛纯白如云,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有什东西从白鸟口中落了下来,司徒天行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个东西。
随着一声清澈鸣叫,白鸟在湛蓝天空里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朝着皇城的方向原路返回。
司徒天行双指捏着珠子看着,里面有一团白气,就像是从苍穹上抓下的一朵云塞了进去。
他的神情有些许变化,手指一用力,珠子便化作一缕云气没入了眉心之中。
似乎有什么信息传进了他的脑海里。
仅仅是一瞬间,司徒天行脸色骤变。
他望向极远处皇城的方向,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下一刻,他朝着下方纵身一跃,瞬间出现在北堂敬面前,把那块弥漫着月光的石头扔了过去。
他的视线扫过另外一张蒙着面纱的脸,不再有任何停留,迅速掠上屋顶朝着离川城外的方向离去,几个闪烁之间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更像是逃命。
揽月楼下,北堂敬看着手中的月光石怔怔出神。
南小枝朝着司徒天行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
……
在连剩山第一次出现在宣冬州大营时,便已下达命令。
永夜血骑在伏龙山脉南北大峡谷、往生谷、当阳道和马嵬坡五处驻扎,随时准备与大渝开战。
后又命唐依依和戴游儿各率领数千精兵去往向来不作为战场的风澜天堑和幽兵谷驻守。
这其中,除了南北大峡谷之外,往生谷、当阳道、马嵬坡、风澜天堑、幽兵谷五处皆属于伏龙山脉的七大险地。
连剩山的用兵之道,就连这几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江朽都不甚了解。
天色微暗,风声凛冽,两匹高头大马进入了宣冬州兵营。
马上之人都是赤甲墨盔,一人不苟言笑,眉宇间皆是掩藏不住的霸气和战意。
他身后之人是个少年,英气勃勃,眼中透着些许傲气,腰间的云刀隐隐散发着难以掩藏的刀气。
以连剩山为首,段景川、白清让、狄明等将领皆在此迎接,可见此二人,准确的说是前面那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贵。
“连兄亲自迎接,折煞小弟了。”
二人翻身下马,前面那人冲着连剩山抱了抱拳,一丝淡淡的光泽从眼中一闪即逝。
“冉兄言重了,此番与大渝之战,还要仰仗冉兄。”
连剩山回之以礼。
此人正是随云六大一品军侯,和连剩山地位相当的冉献之。
“给诸位介绍一下。”
冉献之向后看了一眼,给那个少年使了个眼色,又道:“这是我麾下裨将,木慈。”
连剩山脸上一滞,裨将之职常年与将领同行,多年来冉献之何曾在身边任命过裨将,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
“木慈见过诸位将军!”
叫做木慈的少年冲着连剩山等人微微欠身行礼,难掩其傲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出自七玄门邙山渊吧?”
白清让的声音忽然响起,上下打量着木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想到了一些事情,木慈这个名字终于让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昔年,巫江南部七家宗门达成联盟,号称七玄门,以求快速追赶一庄三宗的脚步,可是多年过去一直望尘莫及,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他号称七玄门的绝世天才,自小便展露惊人天赋,被寄予厚望,定能带领七玄门追上一庄三宗,甚至是超越。
他叫木慈,出自七玄门中的邙山渊。
现在是一品军侯冉献之的裨将。
“晚辈见过白前辈。”
木慈看着白清让,眼中渐渐浮现凛冽战意,对方是覆天宗小师叔,也是他必须超越的对象。
白清让只是微微一笑予以回应。
“少年天骄,未来必是我随云支柱。”
连剩山看了一眼木慈,又看向冉献之说道:“那便让木慈领一队兵马去厥阴栈道驻守吧。”
闻言,众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厥阴栈道同样是伏龙山脉七大险地之一,而且向来因为兵马难以行走,并不作为战场的主要之地。
唯有冉献之平静说道:“还不领命?”
木慈立刻双手抱拳,说道:“末将领命!”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却是看向连剩山说道:“末将听闻居英院三十六英杰亦在兵营之中,有一名叫江朽之人天赋惊人,不仅夺得天云宴魁首,更是越境击杀了大渝蒙朔之子,末将很想向他讨教一番。”
连剩山向后看了一眼。
一道身影从一众将领身后走了出来。
江朽的左手放在云刀刀柄上,缓缓朝着木慈走来,在他面前半丈处驻足,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眼睛一眯,说道:“你配吗?”
在天云宴开启前的那个跋扈少年仿佛又回来了。
木慈一怔,旋即冷冷一笑,说道:“你不敢?”
江朽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看向连剩山,恭敬道:“将军,我想与他一同领兵驻守厥阴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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