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皓玉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他长叹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梦中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他不再害怕失去,不再害怕生离死别
掌心传来的柔软温暖让他一阵恍惚。他微微地侧了侧身,夜晚头靠在床柱上,脸上泪痕未干,微蹙的眉头告诉人她睡得并不安稳。庄皓玉吃惊地睁大眼睛,他怀疑自己犹在梦中
他动了动手,将掌中的柔荑握得更紧。没错,温暖柔软,这是她的柔荑。
是她,她来了
这个认知让庄皓玉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熟悉的抽痛感又从心底涌起,这种感觉,他以为以后不会再次经历。从水园回来后,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想到后来却发现,他只是她的人生中的过客,和她相伴一生的另有其人。这个认知让他崩溃绝望的感觉让他的心再次撕裂,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是他顾虑过甚
错过了,是否能让他有机会重来?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夜晚的脸颊,为她抹掉未干的泪痕
夜晚此刻在红魂玉中,来回踱步。云清儒被她晃得头昏眼花“女儿,你不要在爹的面前走来走去了,爹都被你晃晕了。”夜晚轻叹一声,在云清儒身边坐了下来,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膝间“爹,迟了,迟了,什么都迟了”
云清儒伸手摸上她的头。“女儿,只要有心,仍未算迟。”
夜晚头也不抬,从双膝间传出的声音带有嗡嗡震动的感觉“爹,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无法再次重来。我”
云清儒轻叹“女儿,你现在不是正在挣扎吗?还是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了?”
夜晚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云清儒将夜晚拥入怀“女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心已经作出决定了。只不过是你一时无法去面对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夜晚沉默,良久才道:“爹,你知道我听了这事之后心中是怎样一种感觉吗?不是没有感动,更多的却是伤心。如果他一早就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来面对,一起来承担。那么,我还不至于,还不至于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独自承受?”说到最后,夜晚地泪水滚滚滑落。
云清儒望向远处,长叹一声“皓玉这孩子,顾虑得太多反而被束缚住了。女儿,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不爱你。只是他爱你的方式不同。他想到的更为长远的将来。正因为内心的孤单让他害怕将来的你会孤独无依。女儿,你要谅解他,他也不容易。”
夜晚紧紧抿住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爹,我都知道,他地用意我都知道只是当我决定忘记他的时候,当我已经爹。你说我应该怎样做?”
云清儒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女儿,我明白你的挣扎。长痛不如短痛。想必你比爹更清楚,所以当初你才会强迫自己忘记他。而如今他”
夜晚抬头看向云清儒“爹的意思是要我和他在一起?”
云清儒摇摇头“当初他一心一意考虑到你将来的感受,如今他已病重,想必不会强迫你和他在一起,除非”除非他已经将所有的顾虑都抛开,一心一意想同你度过这段日子。只是,就算你愿意,凤若行会愿意吗?云清儒静静地看着夜晚,心中说道。
夜晚紧咬下唇,仿佛在下决心“爹,为了他地病,如果我”
云清儒轻叹“女儿,你糊涂了。万一他的病治好了呢?那到时你置他于何地?置若行于何地?”
夜晚一脸无助“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云清儒指了指夜晚心脏的部位“一切要看你心中的意向。”
心的意向?
夜晚喃喃自语,睁开眼睛,对上了庄皓玉的眼睛。只一个眼神,夜晚便停下了内心所有地挣扎,全身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太深情,太浓郁太悲恸太脆弱,是那样的彷徨无助,伤痕累累
夜晚鼻子一酸,泪水涌出“你醒了?”
庄皓玉慌了神,他挣扎着立起身来,伸手拥住她,语无伦次“小篱,对不住,对不住”
夜晚激烈地摇着头“你没错,你没错”错的是命运对他们开的玩笑。
庄皓玉不顾心脏强烈的抽痛感,紧紧地抱住夜晚,他咬住下唇“让你伤心难过已是我错了,是我自私,是我自私”
“皓玉”灼热的泪水不断地从夜晚的眼眶内流出,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流泪,她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在他说出那些绝情地话时已经流干,到最后,她还是会为了他而痛哭流泪。
庄皓玉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紧蹙地眉头显示出他的痛苦,但他的双手却毫不放松“我不放手,我再也不放手了这一次,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再放手了。你让我自私一回,让我自私一回!我不再顾及你是否会伤心难过,我不再顾及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我只知道失去你的那些日子我是多么的痛苦,我以为,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见到你了,这种绝望的感觉我不想再去尝试,我不想我宁愿我自私的将你留在我身边,我宁愿你将来怨恨我地决定,我也不愿意失去你!”这番话,他仿佛是说给夜晚听,又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
夜晚伏在庄皓玉地肩上,痛哭出声“皓玉”她应该怎么办?他总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她希望,然后是更大地失望,随后在她彻底失望的时候再给她希望,这一切都是上天给她的玩笑么?
“皓玉,我”长痛不如短痛,心的意向夜晚脑海中回旋着这两句话。
庄皓玉仿佛知道夜晚想说什么一般,双手紧张地抱住她“小篱,你不要说,你什么都不要说!”急切的语气几近疯狂。
夜晚紧紧抓住庄皓玉后背的衣衫,哭得毫无仪态可言。
她能怪他么?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而已。可是,为什么他不问自己的想法?如果,如果当初她知道了全部的事,她一定不会逃避,一定会和他一同去面对,而如今她已经她已经
夜晚将头伏在庄皓玉的肩上,饮泣不止。
凤若行静静地站立窗户旁,注视着屋内相拥的二人,窗棂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他脸上的表情阴暗不定,半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最后,刚醒来的庄皓玉体力透支,再次昏迷过去。
越歌赶来帮庄皓玉把脉。
夜晚急切地问:“越歌,你有多少成把握能帮他解了绝情蛊毒?”
越歌看了庄皓玉一眼“本来是有五成把握,而如今”
闻言,夜晚暗叹一声,走上前帮庄皓玉掖好被角“当真没有办法了么?”
越歌打量着夜晚脸上的脸色,犹豫地道:“只要他肯接受治疗,即便不能将体内的蛊毒解掉,也是能延迟毒发的时间的。”
夜晚用衣袖帮庄皓玉抹走额上的汗珠“嗯,我知道了。”
夜晚拖着疲惫的躯体随着侍女前往事先给她安排好的屋子。
来到屋子前,夜晚挥了挥手“接下来我独自一人就可以了,你退下吧。”
侍女向夜晚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夜晚轻叹一声,伸手推开了房门。
才刚关上门,夜晚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闻到熟悉的香味,夜晚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若行”
凤若行双臂收紧,他将头埋在夜晚的颈项间,呢喃道:“小竹,等他的病一好,你立刻跟我回离幻岛,好吗?”
夜晚苦笑“若行,我”
凤若行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你先前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夜晚垂头沉默不语。
久未等到夜晚回应,凤若行的头离开了她的颈项,随后将她的身子扳正,两人面对着面,眼睛对着眼睛。
从凤若行的眼眸中可以见到坚持。
夜晚紧蹙眉头,直视着凤若行,她眼眸中全是痛苦“越歌说了,只有五成把握能将他治好。”
凤若行伸手将她眉头抚平,极力露出一个微笑“你别担心,将这事交给我。闲诗对蛊毒素有研究,我命闲画修书给她,吩咐她从离幻岛过来这里。有越歌和闲诗两人合力,一定能将他身上的蛊毒解掉。到时候等他的病治好了,你就立刻跟我回去离幻岛。”
夜晚苦着脸“若行”
凤若行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别说了”说完,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是这么的激烈,激烈得让她无法思考
或者,听他的话是对的混混沌沌中,夜晚脑子只来得及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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