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篱竹眼睁睁的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后,呐呐不能语。仓惶之下只觉四肢冰凉,一颗心也随之跌落万丈深渊。她的父母,早在十五年前,她三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了
她的头脑轰轰直响,已是不能思考,无助与惊恐吞噬着她的五脏六腑,鲜血淋漓,一点一点的蔓延,只觉痛入骨髓。
一阵欢笑软语从不远处传来“爷爷,你先前答应过我的,如若我拿了冠军回来,你将允我独自修行”
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欢欣应道:“知道了,知道了。爷爷不会失信于你”转眼望去,一名少女扶搀着一名老者从大门外踏入,少女清秀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
陶篱竹看着一老一少温情谈笑,顿时头昏目眩。
老者是她所熟悉的爷爷。可是,爷爷身侧的少女是谁?
夜晚上前扶住她“小心一点。”
陶篱竹用力的抓住夜晚,哑声道:“你瞧着这女生的模样与我有几分相似?”
夜晚认真打量一番,摇摇头“没半分相似。”
陶篱竹顿时呼吸一窒。
几道欢快的女声从大门外传来“君篱竹,听说你得了冠军,我们出去聚聚?”
瞧着却是几个女生在门外互相推搡着,高声询问。少女与陶爷爷已差不多步入庭院,闻声忙转过身,高声应道:“知道了。先等一下。”说着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老者“爷爷?”
陶爷爷慈爱的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你这丫头,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出去玩一下吧。”
少女一脸喜色,转头叫门外地友人稍等,然后絮絮的与陶爷爷道别。
陶爷爷一脸笑意的应着。
看着大门外再也熟悉不过的友人们,听着那个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名字,陶篱竹只觉心头一阵空荡。一道苍凉低沉的嗓音在她脑海中蓦然炸响“君家巫女凡生女者,皆从君姓。”
凡生女者,皆从君姓电光火石之间,真相乍现!
陶篱竹沉默的看着依依惜别的爷孙两人,泪水滑下了脸庞。她犹处于似明未明之间,潜意识却不愿去想真相背后的残酷答案。
夜晚担忧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她不是先前那般摧人心肝地号啕大哭,亦不是其后痛不欲生的饮泣,而是无声无息的落泪。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
踯躅间,在她俩身侧萦绕起一团如青烟的迷雾,先是一缕一缕。后渐渐浓郁起来。这团迷雾似乎要将两人包裹起来。
陶篱竹看着身侧朦胧的迷雾,似有所感。转眸看向不远处谈笑的两爷孙,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终于明白了,重回此处怕是圆我心愿罢了。我本不属于这个时空。这里理应不会有我存在的痕迹。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只我一人伤心难过便足够了”说着,泪水无法自抑的流了出来。
爷爷,永别了。如今地您再也不需自责,也不需饱受丧子之痛。儿子,媳妇,孙女俱在,您并没失去所有。心中那份遗憾也不复存在。
那么,就算我独自一人在另外一个时空,也放心了。
她再次看了眼陶爷爷,收回了依依不舍的心情“我们走吧。”说完毫不迟疑踏入迷雾当中。
夜晚哀叹一声,随后也踏入迷雾当中。
陶爷爷转头看向她俩原先站立的地方。深邃的眼光带着点恍惚。脸上尽是惘然。
正在滔滔不绝地君篱竹扯住他的衣袖“爷爷你怎么了?”
陶爷爷猛然回过神来。呵呵笑了一阵,目光再次望向那里,似要透出虚无看出一些东西来,恍惚之下,不禁低声呢喃“我好像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君篱竹掩嘴嬉笑,眨巴着眼睛“莫不是爷爷得了老人痴呆症?”
陶爷爷扬起手,作势要打“你这丫头,净会胡说八道。还不快点走,你朋友她们等急了。”
君篱竹再次掩嘴嬉笑,道了声别,往着大门跑去。她来到几个女生面前,嘻哈笑闹了一阵,欢欣雀跃地嬉笑而去。
陶爷爷看着孙女的背影,唇边露出满足的笑意,转头却敛了笑意,他忘记了地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心头瞬间涌上了哀痛与失落
“我是不是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陶爷爷低声呢喃。
清风拂过,落花点点,簌簌作响的树叶似乎在为他作答,但答案却是成谜。
有人在她耳畔喋喋絮絮的呢喃着,呼喊着,孜孜不倦,情深意切
是谁在吵着她舔伤口疗伤?
她终于还是敌不过那悲悲切切的呼喊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繁复别致的床帘。
一声惊呼从耳边传来,随即她被人拥进怀里。
“太好了,我多怕,多怕你不再醒来”那人紧紧的抱住她,不愿放开丝毫。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身躯的紧绷与颤抖,那是无法抑制的害怕,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
恍惚间,心中的悲伤淡去。
夜晚,你在吗?她无声问道。嗯,我在。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她微微一笑,在这个时空她也不是孤单一人,她还有夜晚与他这个亲人。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地背“渊,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季羡渊倏地反应过来,急忙忙的松开了手,拉着她地手来回打量“是我太大意了,你没事吧?”
她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
候在门外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吵闹声过后,拥进了一群人。
她扫了眼站在她床前的人,垂头浅笑。
她与夜晚在脑海中交流:看来,浣纱楼全员到齐了。
夜晚:哼她们越发出息了!
陶篱竹忽略夜晚的不快,斟酌了一番,慢慢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也不要站在这里了,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姬红叶张口欲语,便被颜夕雾拉住“楼主,您好好休养。我就与妹妹们先退下了。”
说完,一行六人袅袅地退出了房间。
抬头对上季羡渊满是血丝的眼眸,懊恼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季羡渊摇摇头,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了喜悦。
陶篱竹柔声的安慰了一番,季羡渊才慢慢的平复了情绪。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凤公子在宅姑苏城内的府邸,暂时借予我们使用。”
陶篱竹不动声色的向季羡渊打探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一切。
寒风乍起,树枝摇曳,光秃秃的树枝昭示着严冬的脚步正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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