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篱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凤若行揽在怀里。她抬头打量四围,满地狼藉。大堂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大汉,而赵浩远正躺在一张散架的圆桌上,满脸痛苦。见此情景,陶篱竹迷惑不已,她看向凤若行“发生了什么事?”大堂这副模样怎么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凤若行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陶篱竹摇摇头,从凤若行的怀中挣扎了几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单手扶住胀痛的头部,一手指着不远处的赵浩远,难受地道:“我不是正在跟他讨论赌注的事?我被人打晕了?”
凤若行星眸中涌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他双瞳紧盯着陶篱竹,沉默半晌后才慢慢地道:“没有,你赢了”
闻言,陶篱竹猛的抬起头,惊讶地道:“什么?”她被这个消息惊吓到了,头部的胀痛似乎也减轻不少。
凤若行刚想回答。赵浩远狠狠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给我记着,我赵浩远必不放过你!”
陶篱竹将目光转向赵浩远,只见他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满脸鸷猛冷骇的神色。他狠狠地瞪着陶篱竹,脸上的神情也开始随之狂乱“我赵浩远发誓,今生今世必与你为敌!”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受过此等耻辱,他一想到今晚颜脸全丢,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怨恨,他今生今世必定不会放过这臭小子,他要这臭小子生不如死!
陶篱竹皱了皱眉,暂时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抛开。她冷笑道:“赵公子,听说刚才你输了,你不会告诉在场这么多人知道你要耍赖吧?”
赵浩远脸上立刻笼罩上一层寒雾,惨白的双唇无意识地颤抖着。半晌,他抬起抖动的双手,慢慢地放在腰间,准备解开腰带。
陶篱竹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慢着,你要干什么?”他该不会受的刺激太大,疯了吧?!
赵浩远眼里窜动着的濒临爆发的狂怒火焰,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将陶篱竹撕碎。“我赵浩远言出必行,既然定了这个赌注,我必不耍赖。”
陶篱竹低头沉思:听他话中的意思是这是赌注的一部分,只是这个赌注是什么时候定的?她不会这么变态定这样的赌注吧?!陶篱竹摇摇头,抛开这个恶心的想法,但心中却为这个赌注好奇不已,她转过头,低声地询问了凤若行这个赌注的内容。
听凤若行说完后,她满肚子的怨气,她就觉得奇怪,她自己怎么可能会定这么恶心的赌注,原来是这变态的赵公子定的。幸好是她赢了,要不想到这里,她转头朝着赵浩远皮笑肉不笑道:“我就不要你脱光衣服了!”陶篱竹说完这话后没有忽略赵浩远眼中一闪而过的侥幸,她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就麻烦你绕着这艘画舫游一圈然后再游到岸上好了。”她黑玉般的黑瞳微敛,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快意。
陶篱竹话音刚落,赵浩远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陶篱竹看着赵浩远脸上可以媲美京剧变脸的神色,故作慈悲道:“赵公子,为了保持你的形象,我就不去观看全过程了。不过”她笑笑,邪恶地道:“你落水那一刻我不想错过。”说完朝着赵浩远作了个礼“赵公子,这边请。”
赵浩远脸色铁青地走在前面,陶篱竹微笑的跟在他后面,满心喜悦的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飘落了一张纸。
凤若行捡起飘落在地的纸张,展了开来,星眸快速地扫过纸张上的字。蓦地,他瞳孔一缩,亮若辰星的眼眸变得无比幽深。他收起纸张,看向不远处面露微笑的陶篱竹,宛若玉石雕刻而成的俊脸满是深沉。
陶篱竹站在画舫入口前,微笑地看着赵浩远道:“赵公子,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们定的赌约我知道你肯定会遵守。以后就麻烦赵公子你不要踏入江宁各大小画舫一步了。”陶篱竹毫不在意赵浩远紧绷的脸,继续说道:“赵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说完笑吟吟地看着他,直到赵浩远跳入水中,开始围着画舫游去,她才慢慢地收起笑容。
陶篱竹肃容沉思,打斗那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印象,而从刚才种种现象来看,她的确有参与这场打斗,但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这是她身体的无意识行为?
大堂上依然安静。在场的嫖客全都清楚赵浩远狠毒的手段,所以纵然见到赵浩远威风被灭,但没有人敢凑热闹地去观看赵浩远现在落水环游画舫的糗样。大堂上的众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娇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打破了大堂的寂静“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奴家错过了什么吗?”
听到这声音,陶篱竹蓦地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狼藉的大堂,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刚才没叫赵公子留下赔款,这下子,该是叫她赔了吧?!
有位婢女凑到绿意的耳边,低低地耳语起来。绿意认真地听着,目光时不时从陶篱竹身上扫过。绿意听完后,对着众人扬起一个笑容,赔笑道:“这件事真是奴家的不是,各位没有受伤吧?今晚我们独香居不收各位的银子,就当是奴家给各位赔罪了。”说完后又对身边的婢女低低地吩咐了几声。一会儿,这位婢女领着几个人来收拾大堂。
众嫖客在绿意的安抚之下,很快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继续沉溺在温柔乡中。大堂内逐渐恢复了热闹之景。
绿意陪着客人喝了几杯酒后,便来到陶篱竹身边。她福了一个礼,脸露歉意“陶公子,刚才实在是对不起。这事都是奴家的疏忽,还请陶公子多多见谅。”
陶篱竹满脸的不自在,明明是自己给她添麻烦了,她却来赔罪。陶篱竹心里满不是滋味。绿意看出陶篱竹的不自在,告了声罪便离开了。
陶篱竹环顾四周,在大堂的一个角落发现了凤若行。她快步走到凤若行身边,抬头看着凤若行,张了张口,但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本打算问清楚凤若行刚才发生的事,但她现在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凤若行看出她的意图,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陶篱竹听完后又是一阵沉思,当她回过神后,抬头看向凤若行,发现他原本亮若辰星的眼瞳此刻却无比幽深,而他正用这幽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陶篱竹的心蓦地一跳。她避过凤若行的目光,心中忐忑。
陶篱竹知道自己很冲动,很任性。她刚才的行为犯了习武者的大忌,习武者必须具备纯洁坚定开阔辽远的心性,凡事都应冷静自恃。她在这方面从小就做得不好,为此她爷爷没有少骂她。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致命的缺点和弱点,她也有努力去改进这方面的不足,但一到要紧关头她总是失去应有的理智。
陶篱竹自我反省了一番,对着凤若行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凤若行听了她的道歉,半刻没有回过神来,好半晌他才叹道:“我没有立场指责你的行为,你只是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不过”凤若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若是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稍停片刻,他又接着说下去“每个人的处事方式都不同,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刚才的行为极不理智,在这凶险的江湖上你冲动的行事方式导致的后果将会极其严重。江湖并不是你想像中这么简单”
陶篱竹默然,她是将这个江湖想得太简单了。这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穿越了。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下,在无故穿越之下,她对这个时空没有归属感。她只是以游戏的方式去对待一切,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她仿佛在玩网游一般,只当自己正处于一个虚拟的空间,当她找到穿越真相之时,便是游戏结束之时。
“哟,刚才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绿老板的独香居还是客似云来!我们的温柔乡可真是拍马都比不上呀!”夹杂着讽刺的话语从画舫入口中传来,陶篱竹的神思被扯回,转头看向发出声音之处。大堂上的众人也纷纷停下动作,朝着画舫入口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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