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天边黑沉下来的时候,一股股淡淡的青白色烟飘到了草屋附近。巴天石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向后挥挥手说:“大家今晚将门窗都堵好,恐怕晚上会有瘴气。
钟灵小丫头一向居住在谷中,对于外面的世界虽然这几年来有所涉及,却并不懂什么是瘴气。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巴天石:“巴叔叔,什么是瘴气呀?很厉害吗?”
巴天石知道这钟灵小丫头是段正淳的女儿,轻声跟她说了。两人在屋外看了很久的辽阔的长草矮树沉静风光,只到起了风了才走进屋来。
这时屋里已经摆上了作为晚饭的干粮。正当大家边吃边谈论今晚为什么会没有人来送免费的饭菜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吃力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老婆婆,看着极为眼熟。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她是谁来了,嘴上却并没有说破,只是低着头继续啃我的烤馒头。
那是端婆婆,最喜欢和我一起坐在躺椅上聊天的端婆婆!她此刻身上换了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穷苦人家的样子。那双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睛此刻也变的极是混浊,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她走进来见一屋子的人,也不吃惊,只是依然慢腾腾的走到铺满了灰的桌子旁边,伸手拨了拨蜡烛的烛心,又从怀里掏出一根较短较细的红蜡烛引燃,滴了几颗蜡油之后蹲在了桌子上。屋子里登时大放光明,她也不作停留,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是谁?”在场每一个人心里都出现了这么一个疑问,明明知道她极有可能是想加害自己的敌人。刚才却是谁也没有出手,就连询问上一句也没有,完全的把她当成了此间屋子的主人,一个普通的老妇人,一个又聋又哑地可怜人。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那根小红蜡烛上,心时的温柔随着蜡油的悄然滑落和那袅袅的青色烛烟的飘忽升腾而膨胀开来。
没有人说话。大家赶了一天地路,在这间小草屋里随便找个角落一缩,便开始了困顿后的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根红色的小蜡烛跳动了一个微碎的小灯花,烛焰的颜色开始变出了一些绚烂的颜色。
由于一直在细心的观察着小蜡烛的颜色变化,即使很细小的差别也被我发现了,心中微微冷笑一声,手上地半截稻草无声无息的弹出,顿时将那灯芯打的灭了。草屋中顿时又暗了下来,不过大伙儿此刻都在熟睡,所以并没有人意识到蜡烛灭了一支。
风在草屋外面肆虐,屋子里却是一片温馨。我披了衣服,轻手轻脚的迈过段誉的肩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近深秋的野外,夜风其实还是很大的,带着白天热温的气息吹过来时却是另一种潮湿。秋虫的鸣叫也显地有些凄凉,似乎在自嘲自己生命无多。此刻的鸣叫也不过是想尽一份生命的快乐罢了。
不知道王夫人和慕容复在这里埋下了什么厉害的机关阵法,我细心的打量着周围的黑暗,想从中找出一些与众不同来。
很可惜,眼皮的沉重却时时的告诫我,此刻该睡觉了。到了这个古代的时空,连以往夜猫子般的生活习性都改变了么?我勉强托了托自己因为困倦而有些发热地脸,朝着屋后面转了过去。
“小姐。”惊喜的声音,是端婆婆。
“婆婆,你们怎么来了?是夫人她对不对?难道她真的想致段正淳于死地么?”我一边被端婆婆拉着朝远处走去,一边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沉睡在无边黑暗中的小草屋。远距离的它显的很是安祥,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灾难就要降临。
“唉,小姐,你怎么那么聪明,什么都猜的到。夫人是想把段二拉到身边,可她地心思却是那么的难以捉摸,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端婆婆那张满是大茧的手极是温暖,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远处地矮树林走去。
“端婆婆。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我面前千万不要把自己当下人。你地腰还好吧?”我的话有些哽咽,往日无忧无虑地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眼前,每日里种种花,浇浇水。读读书。兴致起来便制造一些只有现代才有的“新鲜玩艺儿”给侍侯我的端婆婆用
可是,我不能!自从身上有了这一身在常人眼中是强横。在修真者眼中是渣滓的修为之后,我的肩上也落下了一种责任。一种介乎于友情和道义,还有良心的责任。我不能让一幕幕的悲剧在我眼前重演,不能让可以令早已被快节奏的生活麻木了的现代人都落泪的悲情英雄孤独的将箭插在自己心窝。
段誉始终是要和我一起踏上修仙之道的,我不可以让他对凡尘有什么依恋和遗憾,一丝一点也不可以!
心中渐渐刚硬,我握住端婆婆的手也有了些许的力气。感觉出来的端婆婆笑着停了下来,眼睛里闪着天上代表希望的星光,后退一步歪着头问我:“小姐决定了么?”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眼光也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永恒般的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决定要阻止夫人一回,因为她的决定总是那残忍,而我不希望恶报循环到我身上。”理由并不是很正大光明,但我却相信这个世上有天道循环这种事情,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了。
“小姐的心地总是那么善良,我总算没有看错人,没白拼了这条老命。”端婆婆嘴角里沁出了一丝黑色的血丝,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
我心中大惊,右手上感觉到了她因为毒发而不断颤抖的身子,急忙挣脱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去翻戒指,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灵验的解毒丹药。
前一阵子从师兄尼八手里顺来的草药剧多,被我顺手炼出了一些肠道清和牛黄解毒片随手在端婆婆嘴里塞了一把牛黄解毒片,扶着她坐下:“婆婆,你不必担心,这药是我亲手炼的,可解凡世百毒,就算是剧毒的鹤顶红也有法子解掉。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好了。”
端婆婆此刻脸色已是极为灰暗,挣扎道:“我还是先说出来好了,免得我老婆子一命归了西,倒惹得姑娘还得去奔波一番了。我这含笑半步颠极是霸道的。”她伸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姑娘,你又漂亮了一些,听说那个姓段的小子天天在追你,我们几个老婆子听了,都感到很高兴呢!只是他是夫人心里喜欢的那个大理段二的儿子,你们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想来是体内的毒又开始活动了。
“婆婆,这个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有可能是大理段二的女儿,但我却可以保证那段誉不是段正淳的儿子,也只有这样,我才有跟他呆在一起的理由。不过婆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他打算做修真之人,一生洁身自好,绝对不再沾染半点红尘生死恋事。”
端婆婆双眼出神,喃喃道:“这样也好,省得你们之间烦恼。都说神仙好,神仙很逍遥,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成神成仙?这都是命啊!”她呆呆出了片刻的神,感觉身上好些了,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姑娘,谢谢你救了我老婆子一命,我现今要回去复命啦!严婆婆她们此刻估计也已经得了手,你要是想救那姓段的小子的命,还是往前走上两里地,那里有一处别墅,是当年夫人和那风流的大理段二一起居住的地方。老身只能说这么多了,本来夫人是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些的,老身舍了这条命不要,甘打头阵才得了这片刻的工夫。我要回去了,再迟一些,夫人就要把我的双腿砍了做花肥了,唉!小姐,你自个儿小心些吧。”沉重的叹了口气,转身蹒跚的消失在了矮灌木背后。
我呆呆出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段誉他们已是着了道,被捉到了别墅里。心中一凛,立刻便朝着端婆婆所指的方向风驰电掣的奔了过去。
夜暮依然沉蔼,远处不时响起一两声猫头鹰响亮的啼叫声,更增了几分的悚然之意。
再奔两三里的样子,一座孤伶伶站在荒野中的大房子映入了我的眼帘,寒风峭肃中带着冷厉的杀气。
这就是王夫人和段正淳共筑的爱巢了吗?我脚下放缓,轻手轻脚的从后门蹿入。屋子里点着灯,王夫人正满脸怒气的坐在桌旁生闷气。
印象中似乎她没有哪一天是真正有笑脸的,一直都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哪怕是我,能不见她那张冷脸就不见“母女”俩过的其实倒跟陌路人差不多。
王夫人单手支在桌上,望着那灯花乱爆的油灯发了一会呆,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慢慢走了走,满腹心事的样子。眼光落在墙上那幅开满了山茶花的画卷之上的时候,却又露出了温柔的模样,似乎正在回忆自己似火的少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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