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淡淡的看了徐仲一眼,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叹,二人的交情毕竟摆在那里,想到此处,赵平眉头微微一皱,对于敌人他自然毫不手软,但徐家却不一样!又想起了楚楚那个小丫头,赵平心中杀意不由得一松,抬手拍了拍徐仲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此事绝对不容姑息!文景兄多虑了。”
说着赵平转头对沈浩说道:“宏飞立即安排下去,严惩不贷!”
沈浩得了赵平的命令,立即下去安排去了,见沈浩走了,赵平微笑着对郑裕与徐仲抱拳一礼,说道:“这些时日辛苦二位兄长了!”
在赵平拍自己肩膀的时候,徐仲心中便是一松,知道赵平暂时已经放过了自己这一次,待等赵平问候郑裕与他时,徐仲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此次可谓是死里逃生啊!看来需要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了!
不说徐仲在那里考虑自己的后路,却说赵平与郑裕二人。郑裕满面喜色的看着赵平,连声说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看的出是真心关心赵平。
赵平微笑着说道:“有劳兄长挂心了,实乃小弟之过!兄长恕罪。”
郑裕拍了拍赵平的肩膀,沉声说道:“回来便好!只是日后仓舒万万不可如此行险!须知并州安危全系于仓舒一身!万勿儿戏啊!”对于郑裕的关心,赵平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往后凶险的日子还长的很呢!这次鲜卑之行其实实在是算不得危险的!随着并州实力的逐步增强,与众诸侯争霸的时机也不会太远,那时的凶险更胜现在!赵平作为统帅,自然要身先士卒,即便是不需要他披坚执锐,但战斗在第一线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的!
想到此处,赵平淡淡的笑道:“多劳兄长挂心,某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二位兄长在此处理公务,小弟去去便回。”
郑裕那里还坐的住?连忙说道:“仓舒稍等,愚兄与你一道。”说着对徐仲拱了拱手,说道:“这里便拜托文景兄了!”
徐仲此时心中已经稍稍安定,见二人要走,正好也趁机平复一下,连忙拱手还礼,笑道:“仓舒刚刚回来,自然应该去拜见长辈,此乃为人晚辈之本分!尽管去便是,一时半刻,愚兄还是能够应付的。”
出了府衙,赵平与郑裕缓缓而行,数十名赵府的家将在后面牵着二人的马匹远远的跟随着。郑裕一边走,一边把两个多月来的时局给赵平做了一番介绍。
并州如今可以用欣欣向荣四个字来形容!新政的施行,使得普通百姓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这土地虽然不归自己所有,但却受到官府的保护,只要是通过官府分得的土地,除了缴纳一定的租赋之外,所得全归自己所有,而且官府收取的租赋极低,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如今美梦成真,百姓们自然是感恩戴德,满身的干劲!其实中国的百姓是极为淳朴善良的,只要有一点希望与活路,便不会铤而走险,去冒大不讳的造反作乱。只要当政者稍稍的做出一点让步,他们便会感恩戴德!
并州施行的新政可谓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善政!他们的感恩之心自然也是空前高涨,虽然新政刚刚开始之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以及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疑虑与不安已经逐步淡去,如今只剩下满身的干劲!谁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呢?
与百姓的欢欣鼓舞恰恰相反的是那些世家,被剥夺了特权的他们虽然慑于征服的强大实力而不得不收敛的老老实实的,与那些他们从来都看不起的贱民一起劳作,凭借自己的劳动换得一日三餐,锦衣玉食的他们何曾受到过如此辛苦?因此怨声载道,常怀不忿之意,若不是并州有着强大的武力保障,他们早已鼓噪起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有如宋家这种自不量力,试图反抗的短视之辈。
等来到郑府时,赵平已经对目前并州的时局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总体来说,并州正朝着赵平预期的目标,飞的展着!
只要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并州的强盛指日可待!只需两年的时间便可以完全支持对幽冀二州的战争!将朝着赵平争霸天下的战略迈出坚实的一步!
看到赵平安然无恙,郑谦夫妇老怀大慰,几人又是一番寒暄之后,郑谦夫妇执意要留下赵平,赵平自然也不能推辞,便派人回府将若兮与紫衣请来。郑谦又差人将郑诤夫妇请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谈天论地的,倒也轻松快意。
赵平已经很久未曾如此轻松了,虽然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决策,但毕竟是长辈的一番心意,也不好推辞。
“仓舒有何打算?”一家人吃过午饭之后,郑裕与赵平便来到了郑裕的书房之中,一人捧着一杯热茶,郑裕问道。
对于郑裕,赵平当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轻轻的托着手中的茶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便对郑裕说道:“如今并州局势还算稳定,虽然有些不甘失败的世家,却已经不足为惧!而幽冀的丁绍、王信二人争斗不休,咱们从中取势,让他二人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是难事!不过,为了减少将来收取幽冀二州的阻力,丁、王二人之间的战争打的越久,对咱们便越是有利!”
说到此处,赵平微笑着看了郑裕一眼,说道:“兄长是否以为小弟过于算计?”
郑裕闻言不由一愣,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军事虽然不是愚兄所长,不过‘兵者,诡道’这句话愚兄还是明白的!两国交战,自然是以争胜为先,只要能够取得胜利,其它皆不足论也!”
郑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慢慢的踱步“愚兄平生之愿乃是凭借胸中所学,守牧郡县,造福一方百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朝中风云突变,一朝之间,山河破碎,战火频仍,民不聊生!愚兄自知并无经纬之才,只道便要蹉跎一声,不想幸遇仓舒!仓舒大才,胜愚兄百倍,得以与仓舒共图大事,愚兄平生之愿足矣!”
郑裕神色郑重,表情严肃的说道:“仓舒胸怀大志,如今天下大乱,正所谓机不可失!愚兄愿为仓舒马前卒,以效驱驰!”
看郑裕坚决的样子,赵平自然能够体会到他的决心!赵平深知这些郁郁不得志的士子文人建功立业的渴望与决心!适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充分利用这股士气的绝好机会。毕竟这些士子的价值观决定了他们的为人处世的方针,为明主所用,建立功业乃是他们骨子里的追求!
赵平自然不会让郑裕失望,沉声说道:“多谢兄长信任,兄长放心便是,某自有打算!”
听到赵平此言,郑裕满意的点头,说道:“仓舒之志,自非愚兄所能妄论!”
赵平微笑着谦逊了几句,话音一转,郑重的看着郑裕,说道:“兄长,并州内政便全部托付于兄长了!兄长身上的担子却是不轻啊!”郑裕满面的坚定“仓舒尽管放心便是!有宏飞等人帮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赵平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某观文景似有二心之嫌!某在鲜卑这段时日,他与谁来往比较密切?不知兄长留意与否?”
郑裕听了赵平的话后,静静的思索了一番,却是摇摇头,有些赧然的说道:“愚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新政之上,其它的事情倒真的未曾留意,还望仓舒见谅!”
赵平闻言,连忙笑道:“兄长不必多想,某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此事小弟自有计较,兄长只管安心于政事便是!”赵平的确是随便问问,郑裕与徐仲二人可谓同朝为官,而并州又是新政伊始,整天呆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因此,对于徐仲的行踪,郑裕应该有所了解。不想,郑裕一心扎在了政事之上,心无旁骛,对于身边的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那里能顾得上?
再加上徐仲若真的有什么异心的话,自然也不会在郑裕面前暴露,那样的话,跟找死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应该回去问问若兮啊!赵平心中暗道。他的鲜卑之行之前,赵平将并州的谍报事宜全部交给了郑若兮。若兮为人细致谨慎,未曾嫁给自己之前,将偌大的一个郑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一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她。
赵平本来打算将自己要对三韩用兵的打算告诉郑裕,转**一想,此事却也不急,况且郑裕毕竟是初掌大权,还有些生涩与不成熟,光是分内的事情就够他忙活的了,一些事情还是暂缓告诉他的好,想到此处,赵平便起身告辞,毕竟刚回并州,有许多事情自己的认识还仅仅是停留在表面之上。
并州乃是自己的根基,万万不容有任何闪失!要将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祸端,扼杀在萌芽之中!
与若兮、紫衣回到府中之后,先去给自己的母亲请了安,再与月窈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和若兮、紫衣二人来到了书房。
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她们两个商议的。极为重要的便是对鲜卑的商事,赵平迫切的想知道,两个月之后,由若兮和紫衣这两个商业天才策划并实施的计划进行的如何了!还有并州那些表面安分的世家们这两个多月来的举动,都是赵平想要了解的事情。
只有了解了眼下的情况,才能做出对策。
三人分别落座后,若兮便拿过一册厚厚的文书,在面前翻开,对赵平说道:“夫君离开这段时间中,就妾身了解到得情况来看并州内部基本还算稳定!不过”说道此处,若兮话音一顿,又从一边的柜子中拿出一册文书,放到赵平面前。
等赵平翻开面前的文:“爷爷他老人家在前往雁门前,将此物交给妾身。妾身这才知道,原来爷爷手中竟然还掌握着如此巨大的势力!”
赵平轻轻的“哦”了一声,颇有些诧异,显然他也是从未听说!不过他也清楚,爷爷作为纵横沙场数十年的名将,自然不能以常理猜度!有什么秘密、后手之类的根本不稀奇!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因为从若兮言语之间,明显可以听出,爷爷掌握的情报与自己那个刚刚成型的谍报系统有着巨大的差异!
果然,等他低头看向面前的文书时,入目的便是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五月二十七,沁源宋家与司隶李氏会晤。自此,宋家阴蓄死士,勾结沁源官员十二人。”
“六月初三,广武席氏与徐氏会晤。”
“六月十五,徐宣亲往广武,行踪隐蔽。”
“七月二十日,沁源宋家虐杀逃奴,徐仲隐匿不报。”
看着眼前的情报,赵平却是面色平静,其实宋家一事他早已料到背后定然有司隶李效的影子,否则仅凭一个小小的宋家,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而徐氏与席氏的勾结却是赵平未曾想到的!难道徐家真的最终还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吗?想到此处,赵平不由得一阵郁闷!对于徐家,他真的希望情报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得不说,赵平是一个**旧的人,虽然他牢记太祖的警言,但真的对自己比较亲近的人做起来之后,却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对于徐家的人,因为徐仲的关系,赵平还是有着较为深厚的感情的。
与徐仲的交情也是真实的、毫无功利的比较纯粹的友谊,虽然随着双方地位与环境的改变,他与徐仲之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份诚挚与纯粹,但总体来说,他与徐仲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冲突!他宁愿相信徐仲此次是无奈之举。
想起自己赴鲜卑前遇到的那个妇人,赵平眉头微微一皱,在这件事情中,席氏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呢?席氏能够以以一个弱质女流的身份从司隶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家乡,还是在带回了大量的财富的前提下,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
最好的解释便是席氏与李效勾结到了一起,成为了李效在并州伏下的棋子!将宋家与李氏的勾结、再将徐宣前往广武会见席氏以及徐氏为宋氏开脱,这些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之后,便不难现其中的联系!
他已经可以肯定,席氏定然是李效安插在并州的奸细!“罢了!”赵平眉头微微皱起,长叹一声,涩声说道:“密切注意,若他们真的与席家甚至李效有什么牵扯的话,也不必赶尽杀绝,放他们一家离开并州便是!”看着赵平仪态萧索的样子,若兮与紫衣连忙温言安慰,她们能够理解赵平此时的心情,被人背叛时的无奈与悲哀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比较严重的打击,特别背叛自己的人还是与自己一向交好的好友!这种打击自然便会更大!
“此事还需进一步打探,夫君不必多想!或许徐家公子另有苦衷也说不定呢。”若兮轻声安慰赵平道。
赵平点了点头,长长的吁了口气,苦笑道:“此事日后再说!还是说一下这两个月来商业方面的安排如何了!”
若兮与紫衣对望了一眼,终于松了口气,二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色,紫衣站起身来,为赵平将面前的凉茶换成热茶,若兮坐正了身子,将面前的文书翻开,朱唇轻启,将这些时日来的安排对赵平详细的解说了一番。
“遵从夫君的吩咐,妾身与姐姐前一个月先是将郑家在鲜卑的人员陆续撤回并州,商铺全部折价出售给了其他商家,而商铺中的货物除了盐铁之外全部低价处理!”
见丈夫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若兮便接着往下说道:“将商铺出售是为了使咱们的新商号开张时,不被鲜卑人察觉。”说到此处,若兮突然灿然一笑,看了紫衣一眼“新商号的名字妾身与姐姐已经想好了,就叫‘凤祥珠宝’,夫君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后,赵平忽然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由得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世界中!不过赵平心智极为坚定,只是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至少在表面上如此,至于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错!”半晌,赵平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听到赵平说话,若兮与紫衣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刚才若兮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她们二人敏锐的现赵平似乎有些失色!要知如今这个时代,妻子只是丈夫的附庸,况且她们两个还是妾室的身份,若是因为她们的原因而惹得赵平不快,这样的后果根本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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